罢了,后来他父亲在街上跟着个疯道人走了,再没有音讯。老话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他拍拍屁股走了,丢了的女儿也不找了,失了家财也不赚了,连着结发的妻子都不管了。这算哪门子的出世出家,不过逃避责任罢了。”明依澜很是厌恶这等男子,“说句诛心的,普天下也就只有陛下出家我方信他是看破红尘。”
林黛玉嘘了一声,“我虽也不大喜欢这等人,可是母亲这话岂不是把镜空大师也绕进去了。”
明依澜自觉失言,一笑不再提,“当日你小的时候,还有癞头和尚要化你出家,我记得真真的,说既舍不得你,只怕你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如今瞧着你,便知道不过是沽名钓誉。”
“我倒觉得有些道理,母亲和我说过,还嘱咐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我仔细想来,竟是从自外祖母家中搬出来开始无病无灾的,后头因为些事再不见面,想来也应在这上头。”林黛玉说罢觉得自己有些无情,不免讪讪,“前儿打发人给大舅舅送了些东西,也不知道用得上用不上。”
明依澜道,“也是你一番心意,莫想这些了。倒是我想着帮这姑娘一把,无端端入了奴籍已是可怜,又给这种没毛畜生糟蹋了。”
“母亲向来心善,那一年救了沈氏也是母亲的功劳。”
“被你这样说,我倒觉得受之有愧了,那会儿听她说是郑家妇,我便起了借她打压侯氏的念头。不过如今这位,我只当是为你们一家三口积德,若是这姑娘品性不错,给她条生路也无不可。”
“莫管怎么想,可做出的事儿是善事,也就够了。”林黛玉靠着她的肩头打了个哈欠,“可见是母亲行善积德,让我沾了光。”
明依澜见她犯困,正要扶她躺下,小丫鬟来禀报道,“外头来了一僧一道,说要求见大奶奶,有要事相商。”
“说曹操,曹操到,往后可不敢让你提什么和尚了。”明依澜摸了摸林黛玉腕间的沉香串,“你睡你的,我去瞧瞧。”
厚重的紫檀屏风将那一僧一道隔开,连个人影都瞧不到。
“装神弄鬼之辈,又来了?”明依澜接过秋心递来的茶,“请二位高人坐下喝杯茶。如果是为了我儿媳而来,不必多言了。”
先说话的是僧人,声音粗犷中透着嬉笑之意,“博平郡主可算是误解贫僧了,贫僧可是为了贵府安康才来的这一趟。”
“如何方是安康?”
“贵府祥气笼罩,已是安康之相,白跑一趟。”
“你怎么不说我孙儿是文曲星下凡,诸邪莫侵。”明依澜笑了笑,听他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态度也和善了很多。
“阿弥陀佛,那是白蛇传,可不是贫僧该唱的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贵府还有一劫,劫数过了,便再无波折。不过也无妨,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哈哈哈……”僧人笑罢再无声响。
明依澜听得外头小丫鬟的惊呼声,紧接着应该是那道人的声音,“且等一等贫道,同去,同去。”
秋心忙绕过屏风去,僧道已不见人影,小丫鬟不知是惊是怕,“刚刚那二位高人,一转身,人就走出去老远,再看就不见人影了。”
“都说是高人了,自然有些神通。”秋心收敛了心神,见明依澜神色如常,便道,“奶奶有喜之后,两只猫儿都不敢放在屋里,郡主若是无事,不如去瞧瞧猫儿解解闷?”
白白和狗子被安置在耳房里,特意放了许多软垫,大床也铺着厚厚的铺盖,让它们能尽兴的打滚。
明依澜进屋的时候,狗子正拿爪子撕着一个软垫,挠出条条白痕,她道,“去叫人做些抓板来,这是想磨爪子了,软垫哪里够它撕的。”
两只猫见了她,都喵喵的朝她跃过来,顷刻间明依澜的织金湘裙上就挂了两个白色的毛茸茸。
明依澜往前走,白白和狗子就在裙摆上拖着,它们很喜欢这个游戏,懒懒的舔着爪子。
秋心笑道,“等再大些,可拖不动了。”
“好端端的又毁了我一条裙子。”明依澜把磨爪子的狗子拎起来搓揉,织金金贵,有些地方已经被狗子挠错线了,五谷丰登的玉米像是被人咬过了一口似的,“我倒不知道怎么安置那位姑娘和她母亲了,待得官司打完了,先替她恢复了原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