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便寻了个由头先回章华院去。
楚氏正在用饭,见相思先回来也不惊奇,让红药给她盛了一碗饭,娘俩儿便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刚吃一口,相思便想起方才春晖院寻药的事,问道:“娘,戚先生说要寻几味药,爷爷一口答应了,这药是白给戚先生用的吗?”
楚氏一愣,道:“这没头没尾的,我哪里知道你说什么?”
相思只得把今日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楚氏听完,摇头笑道:“药商谁肯做亏本的买卖,答应帮忙寻药,不过是怕日后要用时,买不到。”
“那戚先生何不把这消息传出去,到时肯定有许多药商……”相思蓦地住了嘴,意识到这想法实在单纯幼稚了些。便听楚氏道:“这消息若是放出去,肯定也是有药商相信的,到时候药商都去找这几位药材,药价水涨船高,到时这涨了的银子还要从老百姓身上赚回来。”
相思一点头,道:“娘说得对,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对相思偶尔冒出的新奇话儿,楚氏早已见怪不怪,却叮嘱她道:“这事可要保密,万万不得与外人说,不然痘瘟还没来,这云州府就要乱了。”
“我晓得。”相思应了一声,心中却祈祷这痘瘟千万别来,不然她这根幼苗,若点背些,只怕是要交代了的。
相思正胡思乱想,楚氏却忽然叹了一口气,相思一抬头,就看见楚氏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的神色,又听她道:“相学和相玉没考进沉香会里任职,老太爷对你是寄予厚望的,还盼你光耀门楣,只是你如今已十岁了,却还要日日隐瞒自己是……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女儿身,真是苦了你。”
“女儿身”三个字说得极轻,想来这是多年来一直困扰着楚氏的难题,相思只得又安慰她几句,心中却想:按照目前的形势发展,怕是自己入土前也够呛能恢复了。
相思虽未与外人提起这事儿,奈何魏正谊却先抖搂出去了,不……是有选择地透露了一下,透露的对象自然是这几年与魏家关系十分密切的唐家。
那晚魏老太爷与魏正谊商量之后,觉得魏家若独揽了此事,稍有些风险,且不说收药的资金会有些吃紧,魏家收这么多药有些招摇,但若找个人同行,便安稳很多,这最合适的人莫过于唐家。
唐永乐知道了这事,也是思忖了半日,敏锐的嗅觉让他应下了这差事,于是唐魏两家的收药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统共十九味药,前十八味收得都比较顺利,只是最后一味龟甲实在难寻。
这龟甲并不是普通乌龟壳可以制得的,需得是湖里生的金线龟,而南方六州金线龟生长得最盛的,就要数韶州的几个淡水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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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晖院,正厅。
这几年身子越发丰|腴的魏老太爷在凑在红彤彤炭盆前烤火,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并排站着的三兄弟。
三年时间,模样倒都没怎么变,各自却蹿高了不少,原先最矮的相兰已与相庆一般高,相思比两人稍稍矮一点,浑身依旧透着股鬼机灵劲儿。
魏老太爷清了清嗓子,依旧问起三人在沉香堂的功课,三人也如往常一般回答了。
魏老太爷却向魏兴伸出手,魏兴递了个手指粗的小棍儿,魏老爷握住,三人敛声屏气,心理素质尚好的相思给相兰使了个眼色,一起夹住了正要下跪认错的相庆,便见魏老太爷把棍子伸进炭盆里扒拉扒拉,扒出来一个红黑的长条东西,再仔细一看,却是个烤熟的山薯。
腿有些软的相庆又恢复了些力气,感激地看了左右二人一眼,便听到魏老太爷慢悠悠叹道:“你们如今在沉香堂,日后或许能入了沉香会,或许入不进,但不管能不能进去,总归是要和相学、相玉一样,帮衬家里的生意,我已经在卢院长处给你们三个请了假,你们去韶州府给我寻一批龟甲回来。”
魏老太爷白胖的手指灵巧地拨了山薯皮,把冒着热气的金色薯肉递进齿间,那神情颇为享受。
“可我们三个没干过这事儿啊!”相兰忍不住抱怨。
魏老爷盯着手里的山薯,道:“这不是让你们去干嘛,要不然你们什么时候能会干。”
得!这老头儿连假都请完了,说啥都是白费,相思便也没说话,只迈着若无其事的步子走到了炭盆前,若无其事地拿起了那根棍儿,若无其事地扒拉出来一个烤山薯,然后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看见相思如此作为,相兰和相庆也若无其事起来,魏兴也跟着若无其事,于是两老三小蹲在炭火盆前,慢慢地吃起热腾腾的烤山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