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血液中有股逆向的激流,听着有点心慌。
花束被于子文送到樊铁的手上,他努力的嗅了嗅,然后苦笑起来,“要是新鲜一点就好了。”
越国十里星的花期在六至八月,此时正值八月末。从越国的鲛洄湾出发,在有鲛人封锁重要航线的情况下,路程至少要约至两月,这般的算来,花期是赶不上的。
樊铁看着手里头的花,他知道这束花多是去年之物了,只是经过了匠人的处理,在花端还可以淡淡残留花香。
“南边那儿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呵呵...”樊铁看着花,笑着问。
“嗯,该安排联系的都已准备妥当。”于子文不住的点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樊铁。他记着眼前这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在长风中教他用刀,教他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
“呵呵,要回越国了....要回越国了...故国芳攸郡里的十里香还是像当初一样吗?”樊铁试着回忆,他这一天一直在回忆,从幼时到少年,再从少年到壮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原来已经活了那么久了,头发白成这般了。
“嗯嗯,去年我去过一次,花还是如我们离开那样开着,连绵十里,白的、蓝的铺展一片。”于子文说话有点哽咽。
“那...”樊铁开口后又是一顿,他紧闭着眼睛,抓着十里乡的手抖动了下,“她还好吗?我记得花总是能开到她家的门前,那儿有阳光,有小鸟,还有孩子和.....男人。”
于子文目光一愣,他回想了下忽然明白樊铁的嘴中之人。他眼前这位老人的出身并不是很好,传说樊铁出生在一个奴隶家庭中,生来就是奴隶。
在他六岁那年,父母都是被奴隶主打死了。他从奴隶主的家庭中偷跑出来,在被抓回去的时候。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女孩从自家院子里走了出来,给了他一张绣着花的麻布帕子,将他脸上的污垢一点一点的搽干净。
面对着蛮横的大人,小女孩尝试着用手去掰开对方的手。最后那个女孩被大人们粗鲁的甩开,跌倒在铺满十里香的地上。那年的樊铁愣愣的看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孩,他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两人视线相对,一个洋溢着善良和倔强,一个充斥着暴戾与反抗。
许多年,当樊铁靠着自己的努力摆脱了奴隶身份,成为了一位军功赫赫的将军。他找到了当年的那位小女孩,在一所院子内怀中抱着一位小孩,正笑着去逗弄着。
院子口有个织着草鞋的男人,他看着院子中的女人和小孩,脸上盈满着满足。
樊铁骑着骏马站着篱笆竹子围成的院外冲着女人和善的笑了笑,在女人木楞的目光中,他翻身下马在地上采集了一大串十里香捆绑成簇,绕过那个坐在院子口的男人,将花递到女人的手上,歪着头去摸了摸孩子的头,“祝福你,谢谢当初你给我的善良!”
女人凝视着眼前这位披甲威风凌凌的男人,她瞳仁里有着糊涂,正要开口的时候,他男人紧张的跑过来抱着她,将她和孩子护住,一脸害怕而倔强的挡在樊铁和女人的中间。
樊铁拍了拍男人僵硬的肩膀,“你要照顾好她,嗯,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说完,樊铁转身跃上马,绝尘而去。
女人愣了愣,她跑出看着樊铁的背影,嘴巴半张开却是没有发出声,在他们的前面是连绵的十里星,风一吹就弯向了远处天与地的连接处。那儿蔚蓝成一片,有夏末风的声音。
“阿妈...”
她背后响起了孩子的叫声,孩子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开始撒娇起来,“阿妈,我要去看船坊。”
“咯咯...”女人蹲下,饶了饶自己孩子的脸蛋,逗着她发出清脆的笑声,“好...好...慢点把你卖了...”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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