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开了方子给那年轻人,很客气的说:“这位大哥,不知道抓了药之后谁来熬药?我还要给熬药的人交代一下熬药的注意事项。”
年轻人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一会儿我带他过来。”
“今后可能要有一段时间相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十七。”年轻人的表情已经有点不耐烦。
苏合愣了下,这算什么名字?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点头说:“十七哥。一会儿我跟熬药的人交代注意事项之后,要去给……公子扎针。”
苏合总是嘴甜,显然“十七哥”这个称呼对这个年轻人比较新鲜,十七讶异又戒备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苏合转回房间收拾了下笔墨,很快十七就带了个人过来。这次倒是不等苏合问,主动介绍,“这是二十,为公子熬药。”
他显然很少这样做,介绍的时候表情很僵硬。
二十跟十七除了长得不一样之外,气质表情简直都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苏合觉得这数字可能是排行,也许他们觉得没必要告诉她真名。
苏合跟他细细讲了熬药的注意事项,然后说:“二十哥,这熬药法子稍微有点麻烦,不过能将药效发挥到最好。你若有记不住的,随时来问我。尽快开始熬,饭后半个时辰服用。”
二十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苏合发现刚才二十居然一句话都没说,真是惜字如金,也不知道到底记住了没。
苏合跟着十七再次去了刚才岳清歌所在的院子,十七将她带到西厢房门口,示意她进去。
苏合进去,看到岳清歌已经裸了上半身趴在一个小踏上。
他是苏合见过的受过最多伤的人了,整个脊背纵横交错都是经年的旧伤,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惊,不知道他过去究竟生活在怎样一个险恶的环境里。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但偶尔还是会发现有些人却是拼命的。
“公子,我还需要扎一些腿部的穴位。”苏合态度自然淡定,“你可以拿块布搭在腰间。面朝上。”
苏合出去刚打算让十七准备热水烧酒等东西,十七已经让人送来了。看来他们对于这些也很有经验了。这些人不多话,但严谨高效,让苏合很欣赏。
苏合返回西厢房的时候,岳清歌已经脱去裤子准备好了。他正面旧伤依然不少,心口的位置还有一个圆形的疤痕,明显是箭伤,看位置,当初他能活下来真是侥幸。
苏合熟练的拿着随身不离的银针浸过烧酒之后又在火上燎过,然后一根一根地扎在岳清歌身上。
治病救人的时候,苏合一向很专注,忘记了周遭,忘记了这些天的经历,仿佛仍在枯荣谷,自有一番从容自信的气度。
苏合一边施针一边说:“可能会有些不适,若是受不了,我就减轻些力道。”
岳清歌没什么回应。
苏合一直以来的习惯,在扎针的时候会解释一下自己的思路。虽然病人也可能听不懂,但大多数还是期望了解一下自己的病是怎么被治愈的。苏合觉得自己这样做会让人安心些,只是多费些唇舌罢了,不麻烦什么。
“我如今疏通的是你的肾足少阴之脉,起于小指之下,斜走足心,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若是最近练武,可以多练练下盘功夫,能与这针灸相互助益。……”
岳清歌依然没什么回应,却也没嫌她啰嗦,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
苏合将针扎完,说:“需要留针两刻钟。公子你肾足少阴之脉淤塞,同时所练的武功是损耗自身的速成路数,两相损耗,这条经脉不易疏通。大概七天左右或许能稍微有些起色,公子可以留意一下。若晨起时……有阳气亢奋情形,公子告诉我一声,以便我增减药量。”
苏合交代这些的时候态度平常,就像是交代谷中来来去去的病人一般。只是心里稍微有点尴尬,医者不避男女,但她以前也没诊治过这样的病例。
苏合看着沙漏,两刻钟时间到,利落又轻巧地拔了针。
苏合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多管闲事地问了句,“公子,我看你很多伤口当初都没有好好处理,如今年深日久,有时候还是会不舒服吧?我配些药膏,你回头让人帮你涂了吧。”
男人大概觉得疤痕是一种勋章,不会像小姑娘一样为追求漂亮而除疤。但岳清歌这满身的伤疤当初很多都是深可见骨的,纵横交错浮凸不平,肯定会偶尔觉得疤痕附近的皮肤发紧发痒,天气不好的时候还容易得一些皮肤病。苏合觉得她大概是有点治疗癖,实在看不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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