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电话的那边,陆长则听出男人话语里的不怀好意,忽然觉得冷风从脊背处升起。
他怎么觉着,对方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老傅,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不简单呢?”
傅寒笙挑了挑眉,只留下一句“自己体会”后,便利落地挂了电话,留陆长则一个人在那边一脸懵逼。
在把秋也拿下之前,傅寒笙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老陆钟黎这件事的。
毕竟,当年老陆的癖好可是把人家姑娘弄得好惨,如今,秋也与她关系这么好,若被秋也知道,当年钟黎跟陆长则的事,难免不会迁怒到他。
那么,追妻之路岂不是愈加艰难?
傅寒笙心中哂笑,出了电梯后,先往秋也住的805看了一眼,过了几秒,才打开隔壁806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得得得。
不带他回家,他还有照片可以慰藉,漫漫长夜也不至于无聊。
躺到沙发上,男人没急着换衣服,而是掏出手机翻看起今天偷拍的照片,有她工作的、吃饭的,和小耳朵嘻嘻闹闹的。
当然,其中也有乱入的电灯泡,比如Justin。
傅寒笙不由得有些气闷。
没想到,六年前她年时来维也纳遇见的一个外国人,竟对她心念至今。只要一想到他不在外面的这五年,一个典型的高富帅却整天围在她身边献殷勤,傅寒笙就堵得快要爆炸!
恨恨地摁下删除键,可是,最终还是没有点“是”,而是退回去用截图功能把笑得一脸狗腿的Justin给截掉。
等画面上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男人这才会心一笑。
将手机拿起来,捧着宝贝似的亲在屏幕上。
“小也……小也……”
傅寒笙觉得自己有些变.态,打着去当老师的幌子,结果每天上完固定的一节课就跑出来尾随着她,用照片记录下她的一言一行。
而到了晚上,就会把当天拍的几百张照片拿出来一遍遍地重温,看到照片,就能联想起她白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乐此不疲。
这样,就仿佛她真真切切活在了他的生命之中,而不是像过去五年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只有看着那方寸的天空靠苍白的回忆来想念着她。
傅寒笙看完照片,才心满意足地去了浴室,只不过,刚洗完澡还没等擦干头发,就被一阵在寂夜里显得极为刺耳的铃声叫了出来。
他走过去,一看竟然是秋也的号码,顿时升上喜色。
虽然他早就在她手机上存了自己的号码,但秋也却从未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所以,此时傅寒笙瞬间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想也不想就赶紧把电话接起,然而,当他听到那边哭得声泪俱下的软糯童音时,惊喜顿时都变作浓浓的害怕。
再也顾不上太多,傅寒笙一把扔掉毛巾,就朝隔壁奔了过去。
“砰砰砰砰——”
男人在外面焦急地敲门,“小耳朵,帮爸爸开下门!”
小耳朵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机,跑到房门处,在视讯器里看到傅寒笙的脸时,惊讶极了,似是没想到,为何她刚刚打完电话爸爸就过来了。
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赶紧给他开了门。
而傅寒笙看到女儿满脸泪花的模样,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一把抱起小耳朵,接着,却不敢耽误地往里面走去,一边急道,“你妈妈在哪儿呢?”
小耳朵抹了抹眼泪,手指指向一间房,话语哽咽着道,“爸爸,你救救妈妈,她好疼。”
而傅寒笙这时已经推开了门,却在看到床上蜷成一团不住颤抖的女人时,再也控制不住,一个箭步奔了过去。
“小也,你怎么了?”
他掀开被子,却发现秋也已是浑身冷汗,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衬得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她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都被咬得发紫。
傅寒笙心中大恸,连忙将她抱起来,打算去医院。
然而,这时,秋也却痛苦地睁开了眼,然后,指了指客厅,嘤咛出声,“中间抽屉,蓝瓶药……”
中间抽屉,蓝瓶药?
傅寒笙一分都不敢耽误,赶紧跑到客厅,上次他进来就已经记住了这里的构造,很快,他便锁定电视墙下面的柜子。
果然,打开中间的抽屉,里面是形形色色各种药。
而除了儿童药分门别类地单独整理出来,其他的药都乱七八糟地散乱在一起。
这个小细节便可看得出,她也就只对小耳朵的事情,而对自己的身体,仍旧是马马虎虎。
傅寒笙来不及无奈,迅速找到一瓶蓝瓶包装的药,他看了眼上面的英文注释,立时便明白了过来。
皱了皱眉,却只快速起身,然后倒了杯热水,回到了卧室。
喂秋也服药之后,男人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看着她深深纠结的眉头,不放心地问,“真的不需要去医院?”
秋也被他揽在怀里,因为疼痛,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听到他的话后,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去医院也是打止疼药,没用。”
傅寒笙紧紧拧着眉,脸色沉重。
给陆长则打了个电话,仔细问过之后也知道的确如秋也所言,去医院的时间还不如熬点红糖姜丝汤来的有用。
于是,傅寒笙挂断电话后,便一头扎进厨房,不一会就端来一大杯浓浓的红糖姜丝汤。
虚弱中的秋也还算听话,平时不喜欢吃姜,现在也被傅寒笙喂下了满满一大杯。
热汤下肚,再加上之前服的药起了些作用,虽然还是痛,却不至于像刚开始那样疼得几欲昏厥。
傅寒笙见她面色好些,狠狠揪着的心总算松了几分,这时候,才有空去管小耳朵。
小耳朵向来听话,虽然看到秋也痛苦她心里害怕,但是自从傅寒笙来了之后便不再哭泣,而是跑到床的里侧,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秋也的手,间或凑过去亲亲秋也的脸。
自己担忧却还会鼓励秋也,“妈妈不哭,妈妈吃药药就不疼了,小耳朵陪妈妈。”
而折腾到现在,已经一点多了。
傅寒笙知道小耳朵不放心秋也,便没强迫她回自己房间睡觉,而是把另一床被子伸开,让小耳朵在秋也的里侧躺下。
幸亏床够大,睡一大一小也绰绰有余。
小耳朵这会也确实是困得不行,见秋也已经好受许多,便没有精力再支撑了,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傅寒笙蹲在床边,平视着秋也闭目拧眉的样子。
她虽然不再浑身冒冷汗,但之前出的汗还没干,现在头发还是有些湿,凌乱得黏在脸上,显得像是刚从水里泡过一样。
那眉角的小疤也像是枯萎了,无精打采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傅寒笙控制不住地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发丝都理到后面,然后,仔细打量起这张缺席了五年的面容。
他的目光格外深沉,像是藏着无数的心事,沉甸甸的。
她六岁时被折磨得差点丢了性命,她二十二岁时用自残的方式自我救赎,每次她一个人经历着世间至痛,他都未曾陪在她身边。
他真想把所有的痛苦都替她承受,让她一辈子无痛无忧,他真想好好抱抱她,让她永远都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如此想着,便如此做了。
傅寒笙小心掀开被子,然后钻了进去,他因为来之前刚洗过澡,身上穿着睡衣,所以,跟秋也躺在一床被子里倒也不会不舒服。
他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搓热了大手,伸到下面,用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小腹。
紧紧抱着蜷缩成一团的女人,一遍遍地亲吻着她的发丝,男人心底未名的思绪却发酵得越来越沉。
小也,宝儿。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