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余骓从被强迫附身一次之后,就能与清儿共享记忆,所以清楚他的经历。
清儿擅长下棋,还曾做过一段时间花魁,只不过后来越来越多人知道他是男子……这些人都不再找他下棋了,更不装着进退有度的样子,扒开所有的伪装,露出那副恶心嘴脸来——是啊,他们想睡的是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想与之恋爱,发展一段虚假的恋情的也是那些“千金小姐”,现实中没有那种人,他们便来青楼中过把虚假的瘾。而他一个被老鸨错当女孩买进来的男子,怎么可能满足这些人的欲念。
后来消息传开,清儿彻底不能做花魁了,他的处境变得很尴尬,老鸨也不放过他,让他接一些兴趣猎奇的客人,清儿彻底沦落成最底层的那种妓,为老鸨出卖身体。
愣神只是一瞬间,随后清儿便看着他笑道:“刘公子,妈妈没同你说过么,我并不是什么小姐呀。”
那男人的脸慢慢涨红:“我、我我知道,我只是听说清儿小……公子的棋艺高超,想与您手谈一局。”
清儿有些惊讶,却也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如此……既然刘公子不嫌弃,清儿恭敬不如从命。”
清儿从床底下取出一副棋盘,还有早已蒙尘的黑白棋子。
余骓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就真的坐在桌前下棋到日落西山,姓刘的那位公子输多赢少,几次赢棋还是清儿怕他面上不好看,故意相让。他却一点都不恼,反倒对清儿越发佩服,将他引为知己。
清儿从进了这竹楼以来第一次尝到被人尊重的滋味,刘公子走时还开心地与他约定,明天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清儿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轻声呢喃:“真是个棋痴……”
第二天还要约战的话清儿却未放在心上,这楼里进门便要花很多钱,更别说酒水之类,怎会有人特地为了找他下棋而来。
但是第二日他竟然真又来了,还带了一副新的棋盘,说要送给清儿,黑白棋子颗颗珠圆玉润,入手滑腻,如同暖玉一般。
“这不是什么珍贵的材料,黄梨木刻的……”
刘公子羞涩地挠挠头,仿佛在为自己拿不出更名贵的围棋感到不好意思,他说完也觉得自己显得很逊,送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好像有点随意打发清儿的意味,便连忙补充道:“不过刻棋子的人说梨木最适合做把件,因为光滑,放在手里玩也极好,不会刺到手指。你……可不要嫌弃我。”
清儿低着头,纤细白嫩的手指捻起一颗棋子,捏着那棋子揉搓好几下,触感果真滑润细腻,一滴泪毫无征兆地砸在上面。
他轻声说:“怎么会,我特别喜欢……比以往收到的任何礼物都喜欢……”
余骓见此情此景,心里也生出几分明白,倒是颇为同情这鬼,只是他还没同情完,身体一震,又被吸过去了。清儿背对他站在窗前,余骓看着那个不断放大的后脑勺,忍不住骂娘。
好死不死同情他干嘛,一个鬼不好好去投胎,倒是在外祸害别人。
余骓对于进这具身体非常抵触,那种恶心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得被恶心死。眼看着就要被吸过去,余骓一把勾住床柱,死死抱了上去,然后就不松手了。这鬼也是挺厉害的,他被吸得腿脚都飘了起来。
余骓有点后悔当初没跟灵兆学习一下怎么对付鬼,要是人还好说,他至少能拼死一搏,这种没实体的玄幻之力,余骓实在不擅长,如今他除了蹬腿儿什么都做不了。
余骓抱着柱子在空中飘的当口,突然觉得周身一阵气流摇动,一股更强大的吸力攻击了他,余骓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向屋顶。
余骓登时大惊,抓着柱子死不放手,这时耳朵里突然传来玉归年的声音——
“随心,回来。”
余骓惊喜地抬起头,朝着天花板大声喊道:“师父?”
“不要反抗我……”
余骓听话地松开手,他身体猛然腾空,一阵旋风卷起他,周身景象旋转扭曲,最后留在视野里的,便是那两坛黑白棋子。
余骓一睁开眼,就看见玉归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师……呕——!!”
师父二字还没叫出口,余骓顿时觉得嗓子眼儿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一下歪倒在边上吐出口黄水。
他吐完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被师父抱着,一瞬间有种想自杀谢罪的冲动——他居然看着师父的脸吐了!!!余骓想抽自己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