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笑道:“一张一弛,方是正道,这些士兵长年累月关在军营之中,不但训练艰苦,还要付担很重的军事任务,他们的弦绷得太紧,而现在我们的兵都有老婆,有田地,像其它军队一样关在营中行么?肯定是不行的,他们也会想家的。”
顿了一顿,接着道:“放他们回去,让他们体会到家的温暖,让他们感受到对未来的好日子的渴望,那么,他们会更有激情保护他们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这样的军队,会更有战斗力。”
沮授道:“将军,我虽然不敢全部同意你的意见,但不得不承认,你感染了我,你也成功地说服了我。如果这真能成功地话,那么,我相信,我军将成为一支与众不同的部队。”
周澈大笑:“当然,每个人在保护自己的利益的时候,会迸发出你想象不到的力量,而这,才是我追求的。”
“走,我们去和百姓们一起过大年夜。”周澈兴致勃勃地道。
“砰,砰!”竹子在燃烧着的火堆中发出巨大的声响,西安阳的年关便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开始了。
“过年喽,过年喽!”老营里,传来了小孩子们快活地呼喊。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光和六年三月时分,正是草长莺飞时节,被白雪覆盖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土地,长出了一层浅浅的绿色,细细的绒草顽强地从地里钻出羸弱的身躯,欣喜地在春风中伸展身姿,咨意地呼吸着甜甜的空气.去秋被焚毁的大树,那枯黑的断枝头居然再次探出一点细细的嫩苞,如果仔细瞧去,这星星点点的绿早已遍布大树的各个部分,看似早已枯去的大树竟已是生机盎然.
冬天里筑坝建成的十数个小水库分布在群山里,春上日暖之后,积雪融化,雪水顺着山涧叮叮咚咚地汇入其中,风吹处,绿波荡漾,涟漪层层,一圈圈地扩散开来.水光反射着阳光,荡起的水纹将群山的倒影截成层层叠嶂,不时有群鸟自山间林里扑楞楞飞起,成群结队地掠过水面,偶有一只鸟儿低低掠过,脚爪轻点水面,溅起点点水花.
马蹄声声,纵横田间的纤陌之间,一行人马缓缓行来,领头一人宽袍缓带,脸带微笑,身侧一个中年文士,方脸浓眉,而在他们身后,一群骑士全副武装,落后两人两三步,策马缓行.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身便衣的周澈抬起马鞭,指点着田间地头,"公与先生,去秋我们刚来时,可曾想到有这样一副绝美的乡里景色?"
沮授微笑道:"那里有空去想,去年战战兢兢,只求能生存下去,再美的景色,在我眼中也不过是过眼烟去."
周澈大笑:"公与先生,枉你还是一介文人,居然如此大煞风景,尚不如澈一介武夫矣."
瞟瞟周澈,沮授道:"将军这样的武夫如果再多些,我等文士可就要去乞讨度日了,幸亏像你这种比较特别的极少,很可能这天间地上,独将军一份了,幸之幸之."
这个马屁拍得令人不知不觉,却又让人如沐春风.两人勒住马头,静静地看着田间,农夫们正在扶犁而行,一行行翻起的泥浪涌向两边,妇人们跟在身后,自提着的小篮里将种子抛洒下去,再拿起锄头,用泥土将种子掩上.
"今春种下希望,秋来收获成功!"周澈道,"公与先生,看到了吗,这便是我们西安阳的种子,已播洒下去了."
听到这一语双关的话语,沮授道:"是啊,一年蜇服,到得秋末,便要收获了。将军!"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策马而行,倾听着耕作的农夫们纵声高唱的乡里俚曲。
"将军,前面好像是李县君与元皓先生呢!"程普驱马走上几步,指着前面远处,正在垄间与乡农说话的几人.
"不错,真得是他们,看来他们也是来乡里视察了,走,见见他."周澈一夹马腹,一群人便纵马奔去。
"伯懿、元皓,你二人也来啦!"周澈翻身下马,见李肃和田丰两人将长袍的一角掖在腰间,脚上沾满了泥土,李肃手里还握着一个土坷垃,看到周澈等人,慌忙上来见礼,"将军,公与先生,你二人也来了."
二人微笑点头,"两位是在乡里视察么?"周澈问道。
李肃笑道:"是啊,和田君跑了几个乡,眼下正是春播时节,四乡看看春播如何,可不能误了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