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毕,育才学馆的报名处络绎不绝,郑友良连水都来不及喝,就被几个学员围着请教,分身乏术。
郑友良鸡血满满的一堂课,复式记账法的精妙伟大,让柴珏也兴奋起来,他以为文彦博会与自己一般被打动,却发现对方翻着报名附赠的课本在发呆。
“少保?”
被柴珏打断沉思的文彦博回过神来:“三殿下?”
“少保何以心不在焉?”
文彦博并不接话,再翻了翻那课本,轻拂胡须道:“殿下这位好友,所图非小。”
柴珏不解,接过课本细看,不过是把刚刚郑友良所说的内容写得详细些,又加了许多案例和习题,并无不妥。
“少保多虑了。”
文彦博摇了摇头,盯着不远处的“乐琅”,目光如炬:“殿下与他去做调查问卷之时,可曾料到八宝楼有后来的改变?”
柴珏直点头道:“当然不曾,我还当他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八宝快餐杀出一条血路,也打破了汴京食肆之旧局。”
文彦博洞若观火——八宝快餐十来文钱即可有荤有菜有汤,对东市的小摊小档冲击最大;其菜式美味非凡,亦会分流云来阁、叙福居等酒家的部分顾客。
最重要的是,其他食肆想要争回客流,也只得参照“快餐”的形式来,但到其时,“八宝快餐”的招牌早已已经深入人心。
柴珏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心想,八宝楼快餐生意是不错,但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殿下,”文彦博叹道:“他不简单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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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乐琳回答完一些学员的疑问,正想过去与柴珏他们相谈。
然而,刚报完名的傅绍礼急冲冲拿着附赠的课本前来,乐琳只好应酬。
“老朽有一事不解,欲请教世子,”傅绍礼指着那课本的封面问道:“此处写‘第一版教材’,可是还有第二版、第三版?”
“教学需与时俱进,课本中的案例与习题在会不定期更新。”
傅绍礼听罢,不知何故有些激动,深吸了口气,搓了搓手,忐忑道:“老头子我对记账颇有些心得,我十一岁便在德兴泰做学徒学记账,到如今都五十多年了,各样奇怪棘手的账都碰到过的……”
乐琳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何以絮絮叨叨说这些,敷衍说:“傅掌柜是记账界的泰斗,必定有许多心得想与郑掌柜交流,你们大可约个时间详聊。”
傅绍礼喜出望外,两撇花白的八字胡也跟着翘上来,咳了几声,清了下喉咙,他试探问:“世子的意思是,往后版本的课本编著,老身能加入?”
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乐琳恍然大悟,却又不好草率答应,便解析道:“傅掌柜,这课本虽说会再版,但最快亦要一两年后,我不好现在打包票。”
傅绍礼一听,心也坠了下来,无奈地强打精神说:“也是,也是。世子见谅,是老身逾越了。”
乐琳看他如丧家犬般,心中好奇得很。
当日和郑友良说起培训班这个计划,说到课本的编著要署他的名字的时候,郑友良亦是一副来生结草衔环以报大恩的样子。
“编著的身份很重要?”乐琳脱口而问。
傅绍礼也是一呆,没想到这安国候世子这么直白,想了想,坦然道:“著书立说,是读书人的毕生志愿。老头子不是读书人,但一身记账的手艺,也盼望能传以后世。”
叹了叹气,想到自己已经是行将就木的年纪,愈发觉得无奈、凄然,他感到自己的眼眶都有些许湿意:“我虽有儿女,可是,几代过后,傅绍礼便不过是神主牌上的三字。倘若能将手艺编著成书,纵百年之后,世人见傅绍礼之名,便可忆起我的手艺,老头子一生不至于过得无声无色,碌碌无为。”
乐琳生长的时空,是一个人人都能上网发表观点的自由社会,每日都有数以千万计的书籍出版,而没有出版的网络文学更是不胜其数。那是每个人都可以是一个媒体的美好时代。她自然无法感受著书立说背后的深意。
在这个古代时空,著作一本书,意味着流芳百世。
乐琳听他解释,仿佛有点理解此中的意义。
不忍眼前老人闷闷不乐,乐琳想了想,笑道:“傅掌柜,课本改版虽未有期,不过,我们可以出学刊,您可以把心得写成文章发表。”
“学刊?”
乐琳解析道:“每月一刊,学员可以提交心得,讲师经过筛选后,选取优秀的进行编印。”
“当真?”心情大起大落,傅绍礼有点难以置信。
“当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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