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夜晚是单属于恶魔的。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村口的大门前。
有两名守卫正站在大门旁边看守,门口有一个小木屋,里面传来打鼾的声音,显然是为了轮岗的安排,而左侧的那个士兵则缩成一团,在角落睡着。
“迪克先生”,门口的士兵正好认得周玄,便向周玄致意。
“凯特?”那是周玄第一天来到此处,去向哈维通报的看守。
“是的。没想到迪克先生还记得我的名字。”门卫看起来挺开心。
“今天你们怎么值晚班了?”周玄奇怪的问道。
凯特抖了抖身子,像是要抖去身上的寒冷,使站姿笔挺,继而态度友善的说道,“迪克先生,您昨天早上来的时候,我们值的就是晚班,您刚进村不久,我们就回去睡觉了。”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了。我们就是晚上睡不着,随便来走走,顺便看看村子防御的情况,不要这么拘谨。那么你们最近晚上看守,一般会遇到什么情况呢?”
士兵迅速回答道,“还能怎么样呢?并没有什么异常。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担心若是村子被攻破了,自己便会第一个牺牲。
过两天就想开了。窗子外的石墙,有维尔拉牧师圣力的庇佑,真的出了事情,谁能挡得住呢!我们守在这里也就是,也不过是让村里的人心安罢了。
窗外的雾气再浓再黑,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晚上是恶魔的主场,我们也不可能冲出去和那些恶魔决一死战。”
“现在我们守在这也就是做个样子”,凯特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还真是够坦诚的”,周旋惊讶于眼前门卫的直爽。
“我们都只是兼职的民兵,平时就是混日子,除了自己的那份地以外,多拿一份收入补贴家用,也就是我们这些自由民还有资格。”
“听起来你似乎对于做民兵很不满啊,那为什么还要干这个?”格斯问道。
凯特叹了口气,“除了做这个,我也没有别的手艺啊。除了那些拥有大片农田的农庄主以外,许多普通自由农民的收入,反而比不过领主老爷的佃户。
去年又是个坏年景,查德老爷对佃户网开一面,减少了赋税,可是咱们这些自由民就倒了霉,还是得全额缴税,教会的什一税自然也不能省,总得想法子对付过去。
有些原来的自由民,为了税收,不得不把自己家传的田地卖了,再做回老爷的佃户。也幸好我有这份收入,还能支撑。”
对于佃户税收的减免,并非是无来由的善心,这是为了可持续发展,不过度伤害自己所属佃户的利益。
至于自由民的税收,便绝对不会短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巴不得这些自由民走投无路将田地卖回,重新绑在自己的领土之上。
自由的代价,实在是可贵,
这句话放在异乡人的身上也是如此,为了获得相对的自由,他们或者要付出汗水,或者要拼上性命,这是曾经安逸的地球所不能体验到的经历。
“你们也真是不容易……那你晚上看守大门,白天还要去种地?”周玄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自由民的收入应该比佃户高才是,而且还有更多的选择权力。
“没办法啊,现在晚上我做看守,还好有轮值,回去睡一阵,休息好了还是要下地干活。”凯特摊了摊手。
稍微闲聊,已经在门口待了一阵,周玄并没有听到外头有恶魔的叫声或者响动,不由问道,“怎么村子外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有,无论是恶魔的叫声,或者撞墙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平时就是这样安静,反而更让人觉得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突然出现,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总得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不要放弃希望,或许查德老爷会带军队前来救援,或许只要我们撑过了一段时间后,自然会退去。”
凯特笑了一下,“迪克先生,你说这话你真的相信吗?
现在村里的人,虽然被维尔拉牧师,马克先生和布莱迪先生安抚,还多少有些放心,我们这些人,平时就守在石墙附近,而且眼看着卫兵们的出入和损伤,多少还是明白的,事态已经很危急了。”
“这些话你跟别人说了吗?”周玄对于凯特本人的软弱没有太放心上,恐惧是会传染的,这才是值得畏惧的事情。
“自然没有,随便说这些,只会加速村子的崩溃,我们也不想这样。压力只能由我们自己来承担,这点事情我们还是明白的。”
难为你们了,周玄叹了一口气,
呆在这越久,越会感到沉重,没有久留,说了一会儿话,周玄便带着格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