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就是会绵绵细雨的。
我呆呆看着门外的雨,因为是棚子所以连门也没有,我恍惚地看着外面那一大片的灰朦朦的海水,日渐恍惚。因为靠人类太近,曾经碧蓝的海水被逐渐污染成了铅灰色。又因为战争,大陆上的人民多想移居到西方,因此渡口一家老少、牛马全齐,即使到了夜晚,还是人来熙往,非常热闹。
“你在这。”
——他出现了。
我抬头看着他。呆呆的。随后想起自己的脸已经花了,又赶紧把头和眼神都伏低下来。我就是不想让他记住我不美好的样子。
在他那段忘却的回忆里,我希望我依旧、永远熠熠生辉。
他是来找我的吗?专门来找我?
“你有名字吗?”他不耐地打断我的浮想联翩。我的酸腐气。我的花痴。
“……阿力。”我一点也不想让他记住我。反正他也只是随便问的。
他按了下头,好像头有点痛的样子,还是很不耐地说:“虹在到处找你,你乱跑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难道他是想起了什么?
“虹说的。”
“噢。”我自暴自弃地弯腰埋下头,把脸死死埋在膝盖中间,“走开,你走开,不要看我。”我嘟嘟囔囔。
“我答应虹一定带你回去,你知道她心肠有多软,快跟我走!”
“不要老是虹啊虹的!没她你会死吗?你这个混蛋!”我猛地抬起头,抬起我丑陋的脸孔,冲他歇斯底里大喊。我对虹充满了羡慕嫉妒恨,我恨不得杀了这女人,所以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她了好不好?
空气静默下来。
他注视着我,流露出上等人看着下等人那种权力阶层特有的傲慢和讥诮。他觉得我已经疯了吧。是啊,谁说不是呢?我为这个男人疯狂,现在仅仅看着他,我的器官都能性起,我渴望被他拥抱,被他亲吻,最后的结合更是让我魂牵梦萦,我陶醉于如今他对我的支言片语;我仰望他,我用胳膊紧紧抱住自己,仿佛他在紧紧抱住我,我陶醉地意淫被他进入时火热的性。我恋慕地看他的每一寸,他脸孔的每一寸,他手指的每一寸,他绷紧嘴唇的、他肩膀的、他双腿的、他的脚的每一寸……
都让我无法自抑。
我意淫他。嘴唇干涸,身体紧张,那里而高昂。
叶挚浩。
叶挚浩。
再抱一次我,好不好?我好想让你再抱一次。好不好?
这真是,这真是贱啊。我可真是贱啊。
呆呆地看着他。
他根本不理我,他根本不看我,只是不耐地说:“随你回不回去,救了你,真是麻烦。”然后他又按了按自己的头。
“你的头,很痛吗?”我呆呆地问,“对不起啊,真对不起。”呆呆地道歉。
“说对不起有用吗?少给虹添麻烦,你知不知道!”他凑近我,竟然弯腰拉住我的胳膊,屈尊降贵,要拉我起来。
我怕他发现我的异状,死活挣脱开他,身体更往棚子里面缩。我不能要他知道,我对他有痴心妄想。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和他的过去种种,是啊他现在有了属意的女人,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不看他,我深深地把头埋在膝盖里。
“把孩子给我,你自己随便到哪里去。”
“不给。”我闷闷地发声,把宝宝藏到更后面。就是不给。
想要孩子自己去生!
我难受得说不出话,只知道把自己埋在膝盖里,牢牢结实地埋上。我再也不要面对这个叶挚浩。
他的眼轻狂,他的唇边勾勒的是玩世不恭,都是轻慢,他没有回魂,没有记忆,他在用鄙弃的眼光,随意瞧着挣扎浮生的我,高高在上的,冷冷的……
真是可怕。想到自己所爱的对象已经消失掉,那真可怕。
他实在受不了我了,探身进棚子,他需要弯着腰才能挤进来,棚子里实在太过狭小,他又是个高大的男人,总之,他是抓住了我,他粗暴地一把揪住我的脖子后面拎我起来,“你就这样当爸爸吗?你想让孩子活活冻死?你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啊?”
他扯住我脖子,像流氓一样随意地甩来甩去,把我推来攘去,毫不尊重我。
——这时,宝宝又哭了,大声发作起来,奇怪的是,每次叶挚浩出场,宝宝总会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就好像是,代替我哭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