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的无趣,他没什么野心,也不想同他大皇兄一样成为众矢之的,太子有什么好,最高的那个位子又有什么好,站的高,总是需要拿出和那么高的位置相对等的东西来交换。
那时候他对待一切的态度都是那么漫不经心,好像这宫里的事情都和他没什么关系,这个天下,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直到后来,他遇见容慎。
在这整个冰冷的皇宫里,这勾心斗角处处隐藏着算计和阴谋的皇宫里,容慎就像是清晨第一道破晓而来的阳光,毫无征兆地洒进了他灰暗的生命里,从此再也没有离开。
小时候很多人说过他的容貌,有的忧愁有的羡慕有的怨毒有的喜爱,可容慎却是单纯的赞扬,就像赞扬今天的天很蓝,赞扬梅园里的花很娇艳,她只是简简单单地陈述,可平淡的话却比旁人的夸奖都好听。
那时候叶翡最喜欢和容慎一起玩。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世上仿佛只剩下了开心的事情,透明的事情,她喜欢很快地叙叙叨叨地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一些他不懂,还有一些叫他偶尔会想起来还是会发笑。
叶翡甚至有点好奇,裕国公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能养出容慎这样思维奇奇怪怪、无论遇见什么糟心事都能自娱自乐的小姑娘来。
明明她爹爹和祖母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也许人都是这样的吧,喜欢朝着更温暖更明亮的东西靠近,而对面山头上的树木,看起来总是比自己这边的更加葱郁。叶翡也是这样,他想要靠近容慎一点,再近一点,想透过她看看她身后的裕国公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和皇宫完全不同,没想到看着看着,就把自己折了进去。
他年长容慎五岁,后宫里长大的孩子懂事又早,很快就意识带自己对这个常常来皇宫里玩儿的裕国公府最小的小姑娘是另眼相看。可叶翡并不觉得懊恼,甚至是有些喜悦自己能这样快看透自己心思的。
后来父皇有意无意地试探,露出想要他娶容慎的意思,他一整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第一次一点儿都不掩饰地像父皇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是,他想要娶她,他想要娶容慎,他恨不得把容慎变小塞在袖子里不给旁人看,只怕叫别人看去了要同他争抢。
父皇的试探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叶翡第一次觉得,也许人生也并非是无趣的,如果是和这个小姑娘度过一生……
可后来的情况却是急转直下。
叶翡已经记不得本来玩的好好的小姑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突然开始对他保持距离。
最初他没在意,可是没过多久令人伤心的话语就取代了不着痕迹的疏离。容慎脸上明明白白的不耐烦和不高兴叫他清醒地认识到,这就算自己长得越来越好看,就算自己的底线放得越来越低,这个小姑娘也不再喜欢他了。
或者说,她开始抗拒和他在一起。
怎么能呢,在叫他见识过阳光的温暖与璀璨后,她怎么能再把他扔回到密不透风的黑暗里?
少年心气的叶翡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越是躲着他,他便越要往她身边凑,就像是赌气似的,一点理智都没有,甚至开始故意做些她不喜欢的事情来惹她生气。
譬如那天亲了她。
可惜事实证明做让容慎不高兴的事情并不能有一点好处,反而只能叫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更加抗拒他。
容慎像是他想要拼命抓住的光线,一旦看见,就绝对不会再松手,可那光线却老是抓不住。
五年前告别的那个下午,叶翡终于意识到,无论他怎么欣喜万分,怎么将她放在心上,这个小姑娘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不想嫁给他。
是啊,那么明亮温暖的容慎,怎么会喜欢一个闷葫芦一样不爱说话的自己呢。
注意到周围越来越多的讶异目光,容慎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跟在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奥义的叶翡身边乱走,好像是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虽然小时候裕国公府和皇家走得也很近,她也常常和叶翡在一块玩儿,可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她们都还小,现在她们都快谈婚论嫁了呀!
何况,她身边这个好看到令人发指的家伙,他可是长平京比她二哥还受欢迎的红颜良配啊!
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容慎觉得自己应该做到审时度势,及时止损。
想着,容慎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爪子。
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叶翡只觉得手上一空,偏头就看到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把手缩回了袖子里,一脸抱歉的看着他。
“怎么了?”
容慎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一声,道:“没怎么,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