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尔和亚丝娜回到莫扎特城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宫殿的守卫已经认识阿诺尔了,对他微微躬身,任由他自由出入宫殿。
亚丝娜回自己住的房间,阿诺尔则需要继续练琴,让乐器发出声音和演奏乐曲完全是两件事情。
不过阿诺尔似乎对记路的能力有些欠缺,他把原因归结为宫殿里的复杂设计。知道房间是在最高层,但没有希德嘉带路他还很难确定那个是自己的房间。
忽然阿诺尔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最走廊最里面,那里并没有门,但却有音乐的声音传过来,尽管那声音比心跳声大不了太多。
阿诺尔好奇地在走廊尽头的墙前面站定,墙后面的声音已经很明显了,至于演奏的认识谁,阿诺尔不太确定,毕竟希德嘉只是说过她是肖邦的大女儿,不知道演奏的人是希德嘉自己还是她的妹妹。
阿诺尔很幸运,墙上的暗门门锁是金属制的,手贴在墙上,但阿诺尔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等音乐的节奏变得舒缓时,才将门无声地打开一条缝,迅速进去并把门关上。
很明显这个房间的隔音很好,阿诺尔可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音乐声,他们肯定会产生疑心的。
房间很大很空旷,正对面的墙上盖着厚厚的窗帘,几乎看不到阳光照进房间,房间的照明完全由魔晶灯来提供。地上厚厚的地毯帮助阿诺尔消去轻微的脚步声,右手边的是一个大到可以做床的沙发,沙发正对的墙边,一个披着长发的背影坐在一台黑色的方块前跳动着手指,音乐就是从那个黑色方块里发出来的。
阿诺尔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方块竟然是乐器,而且音质十分干净,没有一丝杂质,仅从音质上,这个方块就比他的短笛高上不少,而且听女孩的弹奏,她对音乐的驾驭可能还要在自己之上。
良久之后,阿诺尔才有了第二个反应,他有些后悔潜入这个房间,尽管光线不算太明亮,但他的视力已经能在光线极其微弱的地方看清手上的指纹,他很确定女孩全身上下没有穿一件衣服!
现在还是悄悄离开比较好,这种事一旦被发现自己有三张嘴也说不清啊,况且那两张嘴只会啃金属。
天不遂人愿,音乐的节奏突然变得欢快起来,阿诺尔眉头微微皱了皱,就是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声音还快,声音势必会传到走廊里,空旷悠长的走廊无疑会将声音放大,到时候再吸引几个人过来……
“可恶!”阿诺尔暗叹自己倒霉,真是当盗贼当习惯了吗。
音乐节奏一转,但并没有想阿诺尔期盼地那样变缓,反而比之前更加欢快,阿诺尔耳边就像是聚集了一大群野蜂,房间里堆放了数十个大型蜂巢一般,本就头疼的阿诺尔变得更头疼了,脑袋仿佛都大了一圈。不过阿诺尔头疼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个乐曲难度很大,女孩的长发都随着她手指的剧烈跳动而舞动起来。
阿诺尔苦着脸痛苦地“享受”着女孩弹奏,手按在暗门上,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很容易把人憋坏的。
而女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野蜂群继续飞舞,阿诺尔狠狠咬牙忍耐他就不信这样高强度的演奏这个女孩能持续半个小时!
大概五分钟后,乐曲进入尾声,阿诺尔偷偷松了口气,终于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同时阿诺尔将暗门推开一道门缝。
“听了这么长时间不打算分享一下感受就走合适吗?”突然女孩轻灵的嗓音响起,传进阿诺尔的耳中却仿佛一道炸雷。
无奈,阿诺尔合上暗门,问道:“你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在你打开门的时候啊,房间里的音符跑出去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女孩的声音里并没有夹杂嘲讽或者冷意等情绪,平淡无波像是深山里的一潭湖水。这种声音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有些反常,不过阿诺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你能察觉到音符的流失?”阿诺尔有些惊讶,女孩不可置否地说道,这回倒是不难从话里听出一丝丝骄傲:“不光如此,你的心跳声已经影响到了我的乐曲,为了表示对你影响我弹奏的感谢,那首‘野蜂飞舞’是我送你的礼物。”
“真是……太感谢了。”阿诺尔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女孩生气,不过那首野蜂飞舞的确多少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如果阿诺尔没猜错的话,这首曲子原本是给人生计盎然的感觉,她通过改变演奏时的速度和频率把曲子变成一首让人烦躁不安的“噪音”,不说恶作剧的心态,这个演奏水平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阿诺尔也不客气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道:“既然你让我分享一下感受,那我就说了,这首‘噪音’还算动听,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你想让人听了暴躁的话,还是不要用原本很动听的曲子加以修改。”
女孩点点头,披在背上的长发抖了抖:“本该是这样,但这样做是对音乐的亵渎,为一个不知名的人糟蹋我的音乐就是暴殄天物。”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阿诺尔,因为一些原因要在宫殿里待一段时间,还请多多关照。”阿诺尔自我介绍道。
“我是蓓沃芬,这里是我的私有房间,父亲没有我的同意都不能进来,”说着女孩转过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阿诺尔说道:“所以不请自来,而且还是像小偷一样潜进来的人,还是出去吧。”
阿诺尔并没有打算离开,反之他有自己的想法,嘴角微翘说道:“我待在这里就是为了和希德嘉学小提琴来参加一个月以后的比赛,但算上小提琴,我也只会两种乐器,所以,你能不能教我演奏那个黑色方块?”
蓓沃芬沉默了片刻,轻灵地嗓音再次响起:“它叫钢琴,不叫黑色方块。”
“哦,那能不能教我演奏钢琴呢?”阿诺尔有些厚脸皮地问道。
蓓沃芬站起身走了过来,阿诺尔闭上了眼睛,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再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那麻烦就数不清了。
蓓沃芬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见阿诺尔闭上了眼睛,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还算你有颜色!”蓓沃芬在心里哼道。
“要我教你钢琴,也不是不可以,或者说如果你想学钢琴的话,找我是唯一的选择。在莫扎特城,只有我和钢琴的制作者会演奏它,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会弹奏,因为他们没有机会,这架钢琴是目前为止唯一一台。所以,如果你想学钢琴,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用钢琴向我展示一下你对它有多少了解,我满意的话没准会教你哦。”蓓沃芬的笑里透露出一点小邪恶,不过阿诺尔闭着眼睛并未察觉。
阿诺尔心里发着牢骚,你都说了没有第三个人会弹,现在就让我展示了解程度,这丫头可没她姐姐好说话。
“可以。”阿诺尔没有理由怯战,反而自信的语气让蓓沃芬有些诧异,不放心地补充道:“如果你乱弹的话我会把你踢出房间的。”
“不会,”阿诺尔道:“不过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这样总归有些不方便。”
蓓沃芬原地旋转一圈,头发扫过空气把淡淡的香气扫到阿诺尔的脸上,她本人并未察觉:“我在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穿衣服,而且穿着衣服怎么和音符接触?”
阿诺尔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我能看一看你的眼睛吗?放心我保证只看眼睛。”
蓓沃芬对眼前这个人的奇怪行为有些不解,见他一脸的认真,蓓沃芬还是答应了。
阿诺尔睁开眼睛,注视着蓓沃芬的眼睛,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这是他见过最纯粹的眼睛,尽管房间光线并不明亮,但蓓沃芬的眼里却流露着夺目的光彩,从她的眼里阿诺尔仿佛看见了天空,不,这是比天空还纯粹的颜色,甚至能与太阳争辉。
阿诺尔笑了,笑得很温和:“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而且对音乐的热爱和理解,我不如你。”
蓓沃芬的心头突然离奇地跳了一下,长期在音乐的浸染下,她的心境已经远超常人,一些老年人都很难像她一样平静无波。
但就在刚才,她的心跳乱了,那种仿佛心房里闯进一只小鹿的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那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却又让她留恋。
阿诺尔心里并无杂念,倒是有颇多感慨,这个世界果然是有天才的,蓓沃芬无疑便是其中之一,一直以来他有些为傲的音乐这回可是受挫不少。
蓓沃芬眼睁睁地看着阿诺尔坐在了琴椅上,才回过神来,俏脸微红地走过来,站在阿诺尔身后,看他怎么对待自己的钢琴。
一点也不了解的话,阿诺尔也不会坐在这儿,刚才看蓓沃芬的手势,阿诺尔已经大概知道一些键代表的音阶,不过也只限于蓓沃芬摁过的按键,既然不知道别的按键,那干脆就弹“野蜂飞舞”好了。
凭借自己强大的身体控制力,以及在某方面十分灵敏的记忆力,阿诺尔想把这首曲子还原出来,貌似并没有大问题。
当阿诺尔手指按下琴键时,蓓沃芬眼睛猛地睁大,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被一片绿色代替,虽然看不见但的确有千百只野蜂擦身而过,仿佛春天在眨眼间降临于世。
蓓沃芬短暂地失去语言能力,或者说她已经完全沉浸在野蜂的花园,直到阿诺尔手指从琴键上抬起,蓓沃芬耳边的野蜂依旧在振动着翅膀。
阿诺尔见蓓沃芬此时的状态,心里叹了口气,她就是为了音乐而生的,这种能瞬间沉浸在音乐之中的人,音乐对于他们已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阿诺尔最多也就能听着音乐想象到音乐中的场景,而蓓沃芬却能走进世界中,两人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等了有两分钟,蓓沃芬依旧没有回过神来,阿诺尔转过去在琴键上按了几个音,这才将蓓沃芬带回现实世界里。
“怎么样,野蜂是不是这么飞的?”阿诺尔说着正要扭过头,一个温热的身体搂了上来,阿诺尔的鼻子正好被蓓沃芬的胸口顶住,平坦地胸口将他鼻子撞得发酸。
这时阿诺尔竟想到了丽贝卡……
“喂喂,你怎么突然凑过来了?”一个小孩子阿诺尔还不至于把她想得那么有心计,而且看了她的眼睛之后,阿诺尔丝毫不觉得蓓沃芬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很厉害,”轻灵的声音响起,蓓沃芬又补充道:“和我一样。”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阿诺尔把她挪开,看着她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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