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着,她面前摆着的笔纸皆是奉都城里最有名的湖心斋所送,那老板打听到新出的女科状元写得一手好字,且双手皆会书写,上赶着送来全套文房四宝,光是笔就摆了十盒。
不光书房里的东西,这宅子里的一切都是新的,她已是女科状元,再不用住在三京馆,昭明女帝将莫会里一套宅院赐给她,里头现成的家具,她人未到新宅,封长卿虽然不能亲至,却着人送了些仆婢过来,一应事物也替她打点得妥妥当当。至于其他中考的同窗,家中大多富裕,纷纷在京中置办宅子,往后都留在京中久居,没房子住可不成。
幽静的午后,薇宁坐在桌前,渐渐找回在梅庄时四婢环绕的感觉,此时一阵轻轻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管家娘子恭谨地唤了声“大人”,道是有客来访。
薇宁侧头问道:“这时候?是谁来了?”
“说是您的故交,已经请他们到前厅奉茶了。”
薇宁直觉自称她故交的人身份不寻常,快步前去见客,到了前厅最先看到的人便是谢吉安,他笑眯眯地对薇宁道:“叶大人,让不相干的人退下吧。”
薇宁一看到厅外站着的那两排目不斜视的护卫便有数了,再看厅里不止谢吉安,另有个紫衫人背对而立,她在心中暗叹一声,挥了挥手,让一脸疑惑的管家娘子带着奴仆下去。
她双膝跪地,恭声道:“叶薇不知陛下驾临,罪该万死。”
昭明女帝缓缓转过身,扬起抹淡笑:“不知者不罪,平身吧。”
“谢陛下。”薇宁依命起身,悄悄地看了看女帝,紫织金妆的裙纱层层堆叠,即便未戴冠冕亦华贵非凡。
“朕来看看你这间宅子住得如何,另外,”女帝语气微顿,有些怅然地道:“在宫里呆得太久,时常想出来走走。”
女帝也是人,也会觉得寂寞,再华美的宫殿看得时间长了,难免会厌倦。从前她偶尔会去靖安侯府,周丛嘉虽然是小人,但他懂得在她面前如何自处,不象朝臣们,要么是阿谀奉承,要么是惶恐惧怕,相比之下周丛嘉在她心中亲近得多。
薇宁心中生出一股怪异的滋味,忙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道:“陛下对臣子关怀如此,微臣感激不尽。”
女帝象是十分受用,挑了主位坐下:“我看了你递上的折子,贡院里的事我已知道,是谁在背后纵容那些人我也清楚,不过,暂时不用理会他们。”
此事女帝另有打算,她仔细打量着薇宁细白如瓷的脸颊,又问道:“听说当时你出手便杀了个人?”
“陛下,当时形势所逼,微臣以为……”
女帝摆了摆手,根本不在意死个把官差,反而夸赞道:“你倒是很有胆气,我没有看错人。”
她曾仔细问过当时的情形,并没有怀疑薇宁是蓄意而为,只觉一个弱女子奋起抵抗,又镇住了监考官,十分难得。对叶薇的观察越久,女帝越是欣赏她,甚至隐隐有种感觉,此女坚毅果敢,颇有些她当年的风范。尽管叶薇出身寒微,却很是得女帝的眼缘,从最初见到她便决意用她,不光召她入内卫,还封她做了女科状元,往后会慢慢培植她,好让天下人知道,女流之辈亦有治国之才。
谢吉安不知何时也退了出去,女帝状若悠闲地话起了家常:“朕记得你今年刚刚十七岁。”
嘹亮的蝉声突兀响起,薇宁克制着心中的躁意,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正是女儿家的好年华,可曾想过要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薇宁心中猛跳,无缘无故,她为何要提起这件事,明知道……明知道她与萧颂之间的情思。
“你不说话,是否心中对朕不满?”
“微臣不敢。”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还给了你三天考虑,当时你若留在岛上不回来,朕也不会强求。”
想起岛上三日,薇宁神思不属,咬牙道:“微臣没忘。”
可是,红尘千丈,她不过也是名平凡的女子,
“你大概还不知道,已有人私下问过朕,想替你说门亲事。”
薇宁闻言微惊,抬起头看向女帝,她想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而女帝又是怎么说的。
女帝含着笑,“不用怕,依你的人才,不是年轻俊杰哪敢提到朕的面前,朕有些为难,这些人各有各的好,倒不如让你自己来挑。”
“微臣只想着为陛下尽忠做事,这些事以后再说。”
“事情要做,终身大事也要考虑,朕又不是不近情人。听说国师的弟子亦飞钟情与你,可有这回事?”
“焓公子与我只是好友,并无钟情一事。”
“好友岂会每日送些情诗与你?就算他不是,朕听说禁军中的武卫将军封长卿对你多有爱护,他也是你的好友吗?”
“臣视封长卿为兄长,更加没有私情。”
“那么萧颂呢?”
“若说你还是说与颂儿无意,朕也不信。”
“朕最后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嫁与萧颂?叶薇,你可要把握机会。”
机会?薇宁缓缓摇了摇头,她与萧颂注定是悲剧,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女帝,可是她却想要撮合他们,薇宁真想问一问她,到底要怎么样!
女帝却是真心想栽培薇宁,她的两个皇儿皆有王妃,竟也跑来向她要人,说要纳薇宁为侧妃,她直接赐给他们一顿训斥。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受人教唆,见薇宁现在的声势如日中天,国师又对她青睐有加,便以为娶了薇宁会对自己的大业有益助。倒是肃王如今老老实实的,尽量不惹她动怒。
“你不愿意?”
帝王之怒非同小可,薇宁跪倒在地,垂首道:“既然微臣当日离开他,就再无可能与小静王在一起。陛下,已经错过的事,再挽回也没有意义,情之一事不可强求。”
“这可不象你,叶薇,你好好想想,朕本再送你一个大好机缘,没想到你如此不识相!”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节操回来了,可是更半天更不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