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吃发物,不能沾水,就算完事了。
余舒同就抱着尚文远出了骨科,待童书权把3块钱的医药费交到收费处后,就一同出了医院。
临上公交之前,余舒同对童书权说:等小远全好了,咱们聚一聚。童书权以为是余舒同要感谢他帮忙,忙说,假客气。
余舒同大眼一瞪:“你以为是感谢你呢,是为了庆祝我有了个儿子。”
“啊,你哪来的儿子?昨天我看你媳妇儿瘪着个肚子呢。”童书权大吃一惊。
“去你娘的,你以为咱儿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是干儿子,没看我抱着呢吗?”余舒同大怒。
童书权秒懂,直说那没问题,到时候我还送小侄儿一个礼物。
余舒同大笑,说那是必须的,就上了公交回家里去了。
待回得家里,竹凤英和晏华都挺吃惊,这么快就弄好了?
余舒同把老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就对晏华说:先让小远趟会,刚做了手术,估计是麻了,等会疼起来,可千万看住别让他用手去挠。
晏华和竹凤英自然省得,余文在旁边不服气,指着自己鼻子嚷道:“担心什么,旁边站这么大个护士看不见吗?”
竹凤英笑着给了闺女一巴掌:“就你能,那都有你。”
有余文这么个开心果,整个家里随时都挺欢乐,晏华脱去身上负担,也随着欢声笑语,开心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尚文远做完手术,在余舒同家里休养,一转眼,十天过去了。
但尚瑞达还没回来,尚文远见着母亲暗自神伤,不免对那个上辈子从记事起,只见了两次面的亲爹不满起来。
尼玛信上都说得清楚了,不耽搁你多长时间,从湘省到万川,最多也就不过两天时间,难道就不肯回来看一看?如此心冷如铁?
余舒同当着孩子的面,不说什么,但和竹凤英一起说起干儿子那混账老子,不免愈加气愤,寻思着有机会见着这老小子,一定暴打狗日一顿。
其实,尚瑞达在余舒同寄出信的第四天,就收到信了。
读完儿子的亲笔信,尽管他觉得这是四叔尚新安托儿之名代笔的,但还是揪心不已。抱着信,躺在沙市一个小旅馆里,泪流满面。
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出来两年多,没挣到什么钱,没有脸面回老家。再有一点,他确实有点迷失在城市里的灯红酒绿里,一想到回到那偏远的小山村,就又回到无甚希望的日子,骨子里那股狠劲发作。就想找个机会,赚了大钱,就衣锦还乡。
但象他这样无头苍蝇般的在城市里乱闯,会有什么结果?自然是碰得头破血流。只是生了一张巧嘴,今天在这里混点吃食,明天再那个老乡那里骗点散碎银子度日。
离家两年多,尚瑞达其实很是想念家里的妻儿,原本,他就打算今年再混不到门路,就回老家,老老实实的当农民。这次接到儿子亲笔也好,或是四叔代笔的也好的挂号信,算是坚定了回家的念头。
花了四五天时间,又在几个已经被他败光了人品的老乡朋友那里,死皮赖脸的借了200多块钱。他搭上了去万川的轮船。
在对自己老子已经快绝望的时候,尚文远在客厅里听到了敲门声。余舒同和竹凤英已经上班去了,余文也上学了,屋子里就晏华和尚文远。
当晏华问了句,谁呀,放下拖把,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抬眼就看到了那张熟得不能再熟的脸。
“阿华……”看着妻子两鬓真如儿子信上所言,那几缕白发,心里一酸,眼睛就红了。正想说句什么,“啪”的一声,脸一疼,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
“你还晓得死回来啊?”晏华憋了两年多的委屈,一下爆发出来,冲出门去,用力的捶打着丈夫。
平时能言善道的尚瑞达,说不出话来,任有妻子无力的捶打着自己胸前,尔后,紧紧搂住阔别已久的那具身体。
尚文远听到那声“阿华”,心里巨震。这声音,他已经有30多年没听见了。不管他对自己这老子怎么看,但那种血脉相连的情感,却是怎么也割舍不了。
“总算是回来了,想必,那晦暗的人生轨迹被改写了罢。”尚文远暗想。
“小远在里边吧?别站外面了,别让人看了笑话。”看妻子已经打累了,尚瑞达轻轻的在耳边对晏华说道。
晏华转身进屋,尚瑞达提着个包,也跟着进屋。
四下打量了一下,很漂亮的屋子。“可能这就是儿子说的,余叔的家吧。我要有这么一个家,该多好啊。”尚瑞达暗自想到。
眼睛自然就看了坐在沙发正中,正盯着自己看的小家伙。
“都长这么大了!”尚瑞达看着依稀熟悉的小脸,竟是不敢抬眼看儿子。
“坐下歇会吧。”已经平息下来的晏华,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让尚瑞达坐在儿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放下手里的包,尚瑞达慢慢的挪到沙发上,对着前面的小人,他竟出现从未有过的紧张。也不知道如何向自个儿子开口。
看着父亲大人不敢凝视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样,尚文远其实差点笑出声来。但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很淡然的对父亲说:“您先喝口水,坐的车还是船啊?”,又对母亲说道:“妈,您也坐下来歇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