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议事完毕之后,皇帝照旧回禅心殿去。让他颇为意外的是,太子竟然也在。皇帝想起自己对太子的嘱托,刚要拉下脸,却听谢瑶笑呵呵地向他解释道:“是我找太子过来的。”
皇帝立马就没话了,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去隔壁换衣服去了。
谢瑶继续对太子说:“那些番邦小国,不知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受人唆使,做出那样的糊涂事来。太子切勿中了他们的诡计。”
“娘娘放心。”太子好像压根没把这件事当做什么正儿八经的大事看待,淡淡地说:“新年宴上,我会与二弟坐在一处,堵上他们的嘴。”
“太子聪颖,又胸襟宽广,想来皇上知道了,也定然会欣喜不已。”
这几年来,她做皇帝和太子这对父子之间的和事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皇帝除了对她无底线的好,对别人根本没什么容忍度。太子又是那样一个倔脾气。不用想也知道,此事若是皇帝出面和太子谈,肯定又要闹得父子俩之间离心离德。
眼下二皇子三皇子都还小,太子又没有犯什么大错,稳定如今的局面,对谢瑶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了正事,谢瑶客气了一句,“太子今日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禅心殿中燃着上好的银霜炭,点着香甜的沉水香,温暖适意,让人贪恋。太子深深吸了口气,却还是站起来拒绝,“多谢娘娘,儿臣还是不打扰您和父皇……了。”
其实太子顺口就想说出,不打扰谢瑶和皇帝,还有二皇子、三皇子他们一家人。
太子走出禅心殿的时候,外头刚好飘起了今年岁末的最后一场雪。太子伸手接了几片雪花,讽刺地笑了。
他们……才像是一家人啊。那他呢?
不过是一个多出来的局外人罢了。
太子突然向后一倒,直挺挺地躺在了雪地里。积雪尚不够深,他被冰凉的石砖磕的生疼,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畅快不已的样子。
随行的下人早已见惯了太子的喜怒无常,在他们眼里,太子早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转眼又是一年新岁。太和二十年的太和殿宴会上,太子元恂似乎对传言全然不介意一般,与二皇子比邻而坐。兄弟二人时不时附耳细语,形容亲昵,将这场危机化解于无形。皇帝对太子此举大为满意,赏了他一匹西域进贡的宝马,并珍宝若干。一时之间,满朝上下,前朝后宫,其乐融融,一派和睦。
太和二十年元月初八,齐明帝殂。皇帝立即决定趁机出征,南下攻城。
临行前谢瑶一劝再劝,反复叮嘱皇帝,不要以为北朝落了雪,南朝不会下雪便比北方暖和了。南方的湿冷,那滋味并不好受。
皇帝哪里肯放过这大好时机,趁着南齐正陷入争储之争,一路挥兵南下,一连攻陷四座城池。紧接着他乘胜追击,深入南朝内部。
但不幸的是,如谢瑶所言,皇帝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士兵们挺不住了。到了南方之后,有许多兵士水土不服,生了病。有人连战场还没有上过,就死在了半路上。
皇帝心生退意,可这个时候撤退,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月过去,南朝新帝已立,同样是御驾亲征,前来与元谦对决。输人不输阵,皇帝绝不肯在这个时候班师回朝,不然岂不是怕了那南朝的小皇帝不成?
谁知雪上加霜的是,就连皇帝也因为天气原因病倒了。他这一时回不来,又将消息瞒的紧,害得远在洛阳的谢瑶担忧不已。
前世齐明帝死的时候,皇帝并未出征,错失了良机,现今他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可机遇同时带来的向来还有挑战,皇帝能否平安度过这一劫,谁都不敢断言。
谢瑶非常想去看他,恨不得生出双羽翼,飞到皇帝身边去,可宫中的三个孩子她又放心不下。只得一封封信雪花似的送至前线,希望能打探出一点皇帝的消息。
最后还是谢琅写了家书回来,谢瑶才知晓皇帝生病的消息。据说谢琅等人苦劝皇帝撤退无果,众将商议之下,才叫谢琅写信,求到谢瑶这里来。
谢琅在信中说的十分骇人,仿佛皇帝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谢瑶忧心忡忡,叫来留守宫中的苍向明,命他将所知晓的军中之事和盘托出。苍向明是武将,对战场上的事情自然十分关心,所知道的消息比谢家的探子还要精准些。
当谢瑶听说谢琅打了胜仗,皇帝有意封赏谢琅的时候,她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她没有急着回信给谢琅,而是叫来了皇帝的心腹、二皇子的师父,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