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郁芝话音落下,扫视了一番跪在脚下的人们。那些流民衣着简陋,满身尘土色,全都很狼狈的样子,荣郁芝看着,心不由软了几分。
可听到了荣郁芝说话,跪伏在下面的流民们有些不安稳了。虽说他们知道皇帝是个九岁的孩童,可说起话来…太像小女孩的声音了。领头的那个流民胆子最大,悄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视线却落在荣郁芝头上那支步摇上,不由大惊失色:这哪是皇帝,分明就是个贵家女孩儿嘛!
想到这里,那领头的流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后头的那流民听到动静,急道:“李维东,别冲动!”
李维东却不听他劝,指着荣郁芝骂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算是哪门子的皇帝?”
听了李维东的话,其他流民也都纷纷抬起头看向荣郁芝,发现她果然是个女孩,全都大声嚷嚷起来。
储志琦身边的长随忙大声说道:“储中堂迎新帝进宫,尔等休要放肆。”
那长随还没说完,李维东在内的不少流民全都龇目看向储志琦。李维东身后几个流民都骂骂咧咧起来:“储兖州这个狗官!”
储志琦是兖州人,因而民间都叫他储兖州。大清末年国力衰退,储志琦又身居高位,百姓自然都觉得他不是什么好官,因而提起他都格外愤恨。
听到这话,储志琦却并未半分生气的样子,脸上反而露出了森森笑意。荣郁芝见他这表情,心里却有些发毛。她怕储志琦发落那些骂他狗官的流民,于是不等储志琦有什么反应,便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诸位既然从庆乌远道而来,想必路上也没什么吃食。这样罢,请南平官衙先开棚施粥,大家暂且先入城内歇息一夜,再做安排。”
荣郁芝心里没什么底气,只得挺直腰板大声说了这番话,倒是把那些流民都震住了。
李维东听了,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便点点头同意了。
荣郁芝转头去看储志琦的表情,见他没什么不满的样子,暗中松了一口气。她转身看到了那个帮她询问情况的宫女,于是顺手指了她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垂头敛目,疾步上前跪伏下身子:“奴婢合莹叩见陛下。”
“合莹…”荣郁芝打量了她一下,她和别的普通宫女一样,穿着暗色的衣服,脸上粉黛未施,相貌中等,脸色微微发黄。荣郁芝想了想刚才她与自己对答,也算沉着,于是温和地看向她,“就由你来看顾这些百姓,等到他们安顿好了再来复命。”
合莹叩了一个头:“奴婢谨遵陛下旨意。”说罢,她起身站到那些流民身边,眼神中却难掩地有些紧张。
荣郁芝自幼养在深闺,何时需要处理这样的事,更别说在这么多男人面前抛头露面了。就这么一会儿,她都觉得自己背后湿了一片。她咬了咬嘴唇,转身就走。梁崇婉紧紧跟在她身边,看到她的手微微颤抖,便知道她心里紧张,连忙上前扶住她。
荣郁芝虽然紧张,可脑袋却一直不停转着。她转头朝梁崇婉吩咐道:“去请那位李公子过来,就说我有事要细问他。”
梁崇婉躬身应下,随即就把眼神甩向合璧,合璧立刻明白,转身去请李维东了。
李维东为人豪情仗义,广结良缘,所以庆乌战乱一起,大家并未四散奔逃,而是不约而同跟着李维东来了南平。李维东就像他们的精神支柱,是以当时储志琦手下的人想要掌他嘴时,那些流民情绪那么激动。
这时李维东也没闲着,组织大家让荣郁芝的车驾先行,随后想要和大家一起等南平官员出面援助他们。
正当李维东左顾右盼等着人把他们接进城中的时候,却见一个面目清秀,穿着暗色衣服的宫女朝自己走来。李维东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合莹,心想着那宫女应该是来找她的,于是退了一步,转头又朝城门看去。
合璧却是直接走到他面前,盈盈施了一礼:“李公子,陛下有请。”
李维东吃了一惊,也未及多思,下意识便问道:“她找我什么事?”
听到李维东用“她”来指代荣郁芝,感觉他不敬陛下,合璧心下有些不满,可也无心和他计较,只是耐心解释说:“陛下有旨,有事待细问你。”
李维东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储志琦怎么搞了个女皇帝出来。可是毕竟人家也是个皇帝,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只好乖乖点头:“我去就是了。”随后,他又转头朝他的乡亲们说道,“诸位,我去去就回。”说着话时,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亲友,他下定决心,看到荣郁芝时,一定多讨要点吃食药物和衣服,好稍许改善一下亲友的生活。
这时候,荣郁芝的车驾还没走远,合璧带着李维东一路跟着车驾进了官邸。李维东四处打量着奢华萎靡的官邸,看着那些穿着整齐面容端正的宫女朝身边走过,联想到城门外自己那些困顿的乡亲,只觉得讽刺。
见李维东四处贪看,合璧只当他慕于官邸的奢华,便抿嘴一笑,也没说什么。她一路把李维东引到了荣郁芝歇下的房门外,这才躬身朝里头说道:“陛下,李公子到了。”
李维东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站着,只听到屋里传来一个明媚的女声:“请他进来罢。”
合璧撩起门帘,笑着朝他道:“李公子,请罢。”
李维东一弯腰钻进了屋子里,就感觉屋内被炭火烤得格外暖和,清淡的茶香伴着一点点果香溢了出来,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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