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桃朔白自然不怕,但与其被动涉入,不如自己选择主动。
“事关重大,还请道长先留在府里。”弘昼自然要去济南查一查真假,也得稳住眼前的人。
“我就在京城,王爷有事差人去通知一声就行。夏紫薇可以留在王爷府上。”桃朔白说了展家宅子的位置,便告辞离去。
弘昼派出马车相送,桃朔白没推辞。
待得车夫回来,禀报道:“王爷,打听清楚了,那个展家据说是桐城来的……”
有弘昼的嘱咐,车夫送了人,一是确定展家住处,二是打探展家底细。展家的宅子是买来的,周遭不是富户就是官家,寻常人想买也未必那么容易,新来的住户也会被周边各家打探明白。
“有意思,一个小小的展家,竟有这样一个道士。”此时弘昼没将展家看在眼里,在他看来,展家不过是桃朔白的暂住地、护身衣。
弘昼将紫薇金锁交给福晋,福晋得了话,便将两人安顿下来,又试探一番。紫薇本就单纯,加上来之前桃朔白说弘昼是她叔叔,福晋自然是她婶娘,所以对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事后,福晋来见弘昼,皱着眉头叹道:“王爷,我看那个夏紫薇不像说谎,一应细节清楚明白,只怕是……”
弘昼似乎也不是那么意外:“当初我看那还珠格格就觉得不大对,咱们皇上那个性子,喜欢的肯定是温柔的美人,小燕子一口京话,咋咋呼呼,据说还不识字,偏皇上喜欢,查都不查就将人认了。”
“这事儿不好管啊,延禧宫那位可不是善茬。”福晋说道。
“不急,等济南回了消息再说。”弘昼打算好了,就算那个还珠格格真是假的,他可以将紫薇送到太后跟前去。
却说此时在皇宫里贵为格格的小燕子,日子并不好过。
一开始是重伤下迷迷糊糊回答了一些问题,让乾隆和令妃以为她是夏雨荷的女儿,令妃见乾隆被勾起内疚,便顺水推舟恭喜皇上父女团聚。小燕子则被一句“格格千岁”震晕了头,又看皇上这么疼爱自己,心里就起了变化,居然生出荒谬的暂时先借紫薇的爹的想法。
小燕子兴奋激动后,也有后怕,她试探的说万一自己不是格格呢?
令妃却是一脸严肃的警告她:“皇上认定你是格格,你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否则不但是鄂敏和我,还有格格你,都会被砍掉脑袋!”
小燕子当然怕掉脑袋,再说做格格有人服侍,有山珍海味,有金银珠宝,她快乐的像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一时间就将紫薇忘到了脑后。
然而仅仅几天过去,小燕子开始做恶梦了,总是在梦里看见一个很像紫薇的女人像她索命,说她是个冒牌货,要掏出她的心肝吃掉。
“啊——”大半夜,小燕子又一次从恶梦中惊醒,摸着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仿佛还能感受到心脏被挖出的疼痛。
“格格,您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吗?要不要传太医?”明月彩霞这两天就一直守在床边,此时连忙询问。
小燕子却是眼神微微涣散,一面大口喘气,一面大喊:“我不做格格啦!我不做格格啦!我把格格还给紫薇!求求你放过我吧!”
明月彩霞脸色一白,连忙低头,只当没听到这些话。
令妃早就交代过,格格一旦发梦就会胡言乱语,不论她们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否则,这宫里死两个人简单的很。
明月彩霞当然清楚,她们已经是漱芳斋的人,和还珠格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格格如果有个万一,先受苦的肯定是她们这些奴才。包括小凳子、小桌子在内,四个人最近很愁苦,他们似乎无意间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足以掉脑袋的秘密,为了保命,他们只能听令妃的吩咐,将一切死死的捂住。
小燕子渐渐冷静下来,将明月彩霞赶了出去。
她没再睡,她根本不敢睡。
将桌子上的桌布抽掉,把所有得来的钗环首饰以及值钱的玉瓶摆设都撞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她又偷来小凳子的太监服换了,用帐子上的铜钩自制了一个飞抓百练索,直等明月彩霞禁不住犯困睡着,这才轻手蹑脚的溜出漱芳斋,打算连夜逃出皇宫。
但小燕子的功夫三脚猫,皇宫的宫墙很高,她轻功上不去,所谓的飞抓百练索到底是用细铜钩做的,经不住力道,爬到一半跌下来,被侍卫们给抓住了。若非及时出声,让人发现她是还珠格格,只怕侍卫手中的枪尖儿就刺进她胸膛里了。
侍卫们不敢大意,将还珠格格带到乾清宫。
高无庸是乾清宫首领太监,乾隆身边的老人儿,一看还珠格格这般打扮被侍卫带来,就已猜到大概。自从还珠格格入宫可真没一日安分,高无庸在宫里待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胡闹的格格,偏生皇上觉得新鲜,又对其愧疚,越发宠得不像话。
高无庸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对着小燕子施了一礼,道:“还珠格格,您这是……”
“皇阿玛呢?”小燕子被抓了包,却一点儿心虚胆怯也没有,反倒气哼哼的。
高无庸道:“格格,皇上睡下了。近来皇上睡眠不佳,难得睡得安稳,奴才不敢惊扰。”
“高公公,皇上醒了。”这时殿内出来个小太监禀报。
高无庸连忙回到殿内,果然见乾隆已坐起身,脸色在烛光照映下泛着白,气色极差,自然心情也不好:“高无庸,外头什么事?”
侍卫早将事情回禀了,高无庸便照实回了。
乾隆刚从高无庸手里接了温热的茶水,听了小燕子居然半夜爬墙出宫,顿时只觉得火气窜头,茶杯啪的砸在地上:“荒唐!她一个年轻格格,居然半夜去翻墙?简直不成体统!”
高无庸顿时把头压的更低。
小太监在外禀报:“皇上,令妃娘娘来了。”
乾隆心情很不好,只想尽快处理了眼前的事情清静清静。
令妃消息灵通,得知小燕子的事儿,赶紧过来做和事老儿,又能在皇上面上展示自己的温柔慈爱,又能给还珠格格卖个好处。当然,她也不能不来,宫里宫外都将还珠格格与她归在一处,还珠格格倒霉,对她没半点好处。
令妃摸清了小燕子的脾气,立时便觉得,这是对付皇后的最好人选。
小燕子进来,也不行礼,就喊了一声:“皇阿玛,令妃娘娘。”
以前不觉得,但今晚乾隆好不容易睡得安稳,却被惊扰了,心情阴郁,看什么都不顺眼。若是以前,他宠着小燕子,觉得小燕子是个开心果,给沉闷的皇宫带来了欢乐,便是做些出格事儿也不以为意,还觉得是直率真性情。可今晚却不同,看到小燕子没规没矩目无尊长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小燕子,你跟朕说说,你今晚干什么了?这是什么?”乾隆将一捆绳索丢在她面前,脸上阴云密布,声音冰冷中含着震怒。
令妃吃了一惊,没想到皇上火气这么大,一时倒不敢随便张口了。
小燕子却不怕,还振振有词:“这是飞抓百练索。”说着埋怨小凳子给找来的东西不好,做出的飞抓百练索不好用,害她摔了下来,摔得浑身都疼。
令妃好奇的问了一句:“你说你从哪儿摔下来了?”
令妃只知道她半夜穿着太监服被带到皇上这儿来,具体做了什么并不清楚。
小燕子说道:“从墙上啊。我早就说想出宫去走走,可所有人都盯着我,这不准那不准。我实在想宫外的朋友,想柳青柳红,想小豆子,我忍受不了啦。”
当然,这些算不得借口,但最根本的原因是去见紫薇。
“胡闹!简直是太胡闹了!”乾隆突然站起来怒声责斥:“你现在已经被封为格格了,不再是外面的小混混,你娘是怎么教你的?你到底是从哪儿学的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朕还记得你娘,那是个像水一样温柔的女子,你怎么就会这些旁门左道?”
小燕子先是被一震,但那点害怕很快就没了,她想到做格格的各种痛苦,想到连日的恶梦,顿时委屈的大喊:“你别提我娘!你哪里还记得我娘是像水还是像火?你这皇宫里这个妃那个妃,这个嫔那个嫔,早将我娘忘的一干二净了,否则怎么会将她冰在大明湖畔,你一走就是十几年,却让她守活寡守到死呢?”
“放肆!放肆!”乾隆没想到小燕子敢顶撞他,还敢诛心的指责他,别说他今晚本就怒火高涨,就算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容忍小燕子如此挑衅!
“来人!将还珠格格押下去,重重的打二十板子!”乾隆见令妃要开口,又说:“谁都不许求情,谁敢求情,就跟还珠格格一起挨板子!”
令妃顿时失了声,对这般暴怒的乾隆,心中亦是惧怕。
小燕子被押在外面打板子,那板子可没留什么水分,打的小燕子哭爹喊娘,偏她又觉得委屈,还夹杂着骂乾隆的话。
令妃暗暗着急,蹲在小燕子面前苦着脸求道:“小祖宗啊,何必嘴硬,吃亏的还不是自己?你就服个软,求求你皇阿玛,这么打下去,你一个好好儿的姑娘家可要毁了啊。”
小燕子终于觉得受不了啦,可她又拉不下面子求乾隆,就开始哭她可怜的娘,夏雨荷。
若是在从前,乾隆肯定内疚了,后悔了,要停住板子,指不定还要给小燕子赔个不是。但现在乾隆恼火的很,特别是小燕子那些指责的话不停的回响在脑子里,不期然与近日的梦境结合,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眼前一黑,人就栽倒了。
“皇上!”高无庸大惊,连忙吩咐请太医。
令妃也着实吓住了。
几个行刑的侍卫面面相觑,顿了顿,继续将板子打完。若是皇上还醒着,可能会心软叫停,但现在皇上居然被还珠格格气晕过去了,哪怕事后不追加责罚已是隆恩,这二十板子定是不能少了。
可怜小燕子一通板子挨下来,活蹦乱跳的燕子已经变成半死不活的燕子。
令妃心忧乾隆,哪里顾得上小燕子,只让两个小太监抬着送回漱芳斋,与此同时不断盘算着这事儿的影响。就算乾隆没有大碍,但小燕子气昏了皇阿玛,传出去岂非不孝忤逆?对女孩子来说,等于声名尽毁,还想嫁个好额驸?若小燕子当真沾了污点,还可能带累令妃。
但是,令妃有些犹疑,毕竟之前皇上宠爱小燕子有目共睹,今晚的态度很古怪啊。
要说乾隆的变化,同小燕子急着出宫一样,同是被梦境所扰。
不同的是,小燕子做了恶梦,乾隆却是夜夜美人在怀,被翻红浪。
乾隆也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小燕子来寻亲,勾起了他已经遥远的记忆,竟想起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实际上,他的确记不清夏雨荷的模样,还是通过小燕子述说,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温柔如水、痴痴守候的女子形象,正因夏雨荷默默念了他十九年,令他被感动了,觉得那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后悔当初没能将其接入宫来。
或许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居然梦到了夏雨荷。
好似有回到了大明湖畔,他与夏雨荷下棋作画,赏景作诗,两情缱绻,好不快活。特别是,夏雨荷在梦中的面目是清晰可辨的,依旧是年轻如水,一举一动又别有惑人的魅力。
乾隆沉溺于梦境,休息跟不上,加之他到底五十岁的人了,却房事不知节制,身体日渐亏空。太医已委婉提醒过,但这事乾隆自己也无法阻止,一入梦,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下子可好,身体本就虚的很,又被怒气一冲,等到再次醒来,身体依然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