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只是个边国之境,蛮夷杂居,民风略彪,生活上还是多有不便的。
是以在听到“广阳山庄”四个字以后,连凤玖才会如此的失神惊讶。
可白卿却是口出轻松道,“留着性命,有吃有喝富贵不变,皇上也是念了旧情的。”
但白卿说的越轻松,连凤玖就越觉得有彻骨的寒冷席卷全身,“都说后宫女子富贵如天,一朝得权鸡犬皆升,可帝心如水如冰,水流冰裂后你便什么都不是。之前盛宠荣华在身的毓妃也不过得了个去广阳行宫的下场,只可惜了少年才高的五皇子……”
白卿闻言细细的看了她一眼道,“难怪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连凤玖撇了他一眼,眯着水眸道,“师父这话是冲着我来的?”
白卿失笑于她分明狗腿还故作清高,摇着头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我问你,三皇子和五皇子你选谁?你这会儿倒是怜惜起了毓妃和五皇子了,既你左右都想顾及,那昨日何必执意要彻查静嫔的事儿?”
连凤玖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只能任由白卿好笑的看着自己而她却反驳无门。
待白卿笑声渐轻后,连凤玖才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问道,“那皇上……不生娘娘的气了?”
白卿眼眸微敛,心中情绪一涌而过,却是轻松道,“皇上与娘娘是结发夫妻,夫妻间哪有隔夜仇?”
良妃的事儿,他到底只能瞒着她,不论是于公于私,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连凤玖闻言果然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娘娘虽要强,可事关人命,娘娘宅心仁厚,断然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见白卿垂目不语,连凤玖又道,“不过师父今日倒是爽快,竟也未同我卖什么关子?”
白卿缓缓的站起了身,“你都喊我一声师父了,我又怎会苛刻徒儿。”见连凤玖抿嘴笑了笑,他心里一柔,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膝盖的伤可要紧?若是没什么大概,让裴大夫给你个方子,我这就带你回府。”
“回府?”连凤玖有些吃惊,面露难色道,“父亲他……”
“连大人那儿有为师替你担着,你怕什么?”说罢他便转身就出了屋。
不一会儿裴雁来就端着药汤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连凤玖见状连忙倾身去接药碗,却听裴雁来问道,“白大人要接你回府?”
连凤玖看了裴雁来一眼,心思微转道,“昨儿我是和爹爹吵了架才出的府,眼下皇后娘娘的事儿已经查明了真相,我定是要回去给爹爹赔不是的,一直躲在你这水榭小筑也不成啊。”
裴雁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也是应该回去疗伤的,至少有袭月、舞月她们照顾你也方便些。”说着他又细细的吩咐了连凤玖回府以后要注意的事项和要忌口的吃食,最后看着她将整碗药汤喝了个底朝天后方才喊来了葫芦。
“最近十来日,你膝盖能不用力就不要用力,也不是非要卧床,不过少走动总是没错的。”裴雁来一边吩咐葫芦把连凤玖搀出屋,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着路。
但其实连凤玖总觉得自己的膝盖并无大碍,可是在裴雁来的跟前她却丝毫不敢马虎,只能佯装格外的小心翼翼,是以不过是几十步路的脚程她却硬生生挪了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
待三人走到水榭外的马车旁,白卿的脸上早已浮起了一层显而易见的不耐。
“我在你膝盖上涂了伤药,明日我会过府给你去换药的。”见连凤玖要上车,裴雁来便知会她了一声。
连凤玖心里闪过一抹苦笑,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才能不让裴雁来如此兴师动众的,却听白卿凉凉的说道,“或许也不用劳烦裴大夫了。”见两人闻言都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白卿只能继续解释道,“皇上此番迁怒阿九不过是因皇后娘娘而起,如今真相大白,毓妃认罪,皇上自然就问及了阿九,也派了太医院的黄大人明日过府给阿九的膝盖布针去淤。”
连凤玖闻言也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黄大人要来给我布针去淤,真的吗?”
“皇上下令,如何作假?”白卿看上去有些嗤之以鼻,“你且快些上车,送你回府以后我还要入一趟宫。”
连凤玖一听频频点头,便是不敢再有半点磨蹭耽搁的径直和脸露失望却无言反驳的裴雁来道了别,随后就弯腰入了马车的车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