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发白,以为她头痛的毛病又犯了,连忙道:“有没有大碍?要不先让重府的人给你找间厢房歇一会儿再走吧?你这样坐马车回去我也放心不下。”
“无妨。”萧央只想尽快坐马车去宝庆巷子,福身道:“不打扰二婶娘与安夫人说话了,我带着丫头回去,无碍的。”
二夫人只得道:“让车夫将马车赶得慢些!”
萧央应了是,离开了戏台子。
安夫人方才见了萧央就觉得颇为惊艳,这会儿更有心思了,拉着二夫人道:“这是你家的六姑娘?长得真真是极好!我方才就觉得似曾相识的,这才想起来,我当初见过楚家姑娘一面,如今倒觉得六姑娘倒有些像她……”
萧家的人都不怎么愿意提及沈青璧,二夫人便只含糊道:“央姐儿的母亲与楚家有亲……”
安夫人叹了一回,笑道:“长得这样好,将来就是嫁入王府公侯之家也不为过了,你们家要是愿意,我便替她留心着些!”长得太好却也是桩祸事,寻常人家是护不住的。
二夫人自然笑着应了。
萧央坐在马车里的锦垫上,半晌才发觉手心里竟全是冷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脸色是说不出的惨白。
抱石在马车里点了炉香,有镇神安定的作用,又倒了盏茶递到萧央手里,萧央慢慢抿了一小口,觉得万分苦涩。
夷则见她吩咐车夫往宝庆巷子去,心中惊讶非常,却也没说什么。
赶马车的车夫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因车中坐的是府中女眷,故马车走得十分平稳而又缓慢。
宝庆这一整条巷子都是楚家的,如今极少有人从这里经过,巷子也不算狭窄,能并排驶过两辆马车。快到了楚家别院门前时,对面突然有一辆青帷马车驶过来,速度很快,像是没料到这里会有旁的马车经过一般,到了跟前了才猛地拉住缰绳,却也来不及了,接着就听马的嘶鸣声,马车猝然翻了过去。
对方马车倒是没事,一个穿着竹青色团领锦袍的男子走下来,吩咐身边的护卫,“去看看是什么人的马车?若有伤亡,赶紧送去医馆。”
像是女眷,他皱了皱眉,对方几个丫头都在喊“六姑娘!”他更不好过去了,想了想,便转身向楚家别院走去。
这时一个护卫匆匆追上来,低声对他道:“是萧家的马车。”
萧家?六姑娘……
他吓了一跳,也不顾避讳了,忙走过去,果然看见一个侧脸都是鲜血的丫头正是夷则,她冷静的抱着紧闭双眼的萧央,抬头道:“肖都尉。”
楚家别院中有座清凉殿名唤兰台,兰台地势颇高,梨木遍植,繁繁簇簇如大雪覆盖。远远望去,整个兰台犹如悬在半空。
四周帷幔垂落下来,西侧槛窗并未关实,轻风吹过,帷幔上缀的流苏便随之丝丝缕缕摆动。
游太医给床榻上的萧央诊脉,半晌才道:“王爷不必担心,六姑娘无碍,一会儿等她昏睡醒了,再吃副温补的汤药就没事了。”就完就拱手出去,到外间写方子了。
坐在床畔的重渊慢慢俯下.身,将她圈到自己怀里,低下头亲了亲她细嫩的小脸。
萧央昏睡了两天,像是坠入了一个冗长的梦中,灵台一片晦暗。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
梦中夜色浓稠如宣纸上晕染不开的墨,大片大片蔓至眼前,几乎将她包裹其中。
十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然而于萧央来说却仿佛经历了一生那般长久,她曾经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那张面容,如今回想起来如同隔了一帘纱幔,明明许多次出现在她眼前,她却也没能将他认出来。
十三年之前,她单纯至极,并不懂得什么是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