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亦如小时候嬉戏玩耍的小河流。
那时候的你,将裤腿挽得高高的,背上背着害怕水却又像亲自捉虾的我。
那时候的你,明明只是虚长我三岁而已,却硬撑着抱起高烧的我,光脚跑回帐篷处。
那时候的你,还不是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却依旧为我担下罪责,数十下藤编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时候的你,也是像现在这样看着我,温柔而宠溺。
我一直以为,我再也看不到那样的你,因为我的自私,因为我的大义,我弃你而去,我一直以为你会像死的时候那样恨着我,恨我抛下你,恨我远嫁他人。
恨我…将你最爱的女子杀死,其实我不想的,我没有想要杀死她,我只是松手了,那样高的悬崖,如果我不松手的话,我就会和她一起掉下去,我不想死,死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你。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吧,我看到你随着她的衣角纵身跳下,滑过耳畔的时候你对我说,你没能给她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吧。
可是,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你,从来都只是你。
父皇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嫁,他就会把你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打仗,那个时候,四处都在打仗,你早就说过你是男儿你不怕,但如果是无援兵无供给呢?
你不怕,可是我怕。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后来,脑海中只要一片空白,我随着你一起跳下,恍惚间,我看到我乘坐的轿子被歹人扔下,漫天的红色丝带埋藏了我所有的记忆。
直到我再次苏醒,直到我再次见到你,我带着儿时的记忆求你和我在一起,却不知道,我在醒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你死时的记忆。
呵呵…
怪不得你再也不肯爱我,因为你恨着我啊…
失去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涌入脑海,激荡,沉寂,张婉柔一步步走近唐翰,明明毫不相同的五官,但是此时此刻,两张脸却是完整的重叠在一起。
越来越近,但是模样却是变得越发模糊,眼中的笑意转变为淡淡的不舍,似乎这是两个人的最后一面,一切都只不过是用来缅怀,而已…
“许大哥,你来找我了吗?那…慕容雪怎么办,你最后不是选择和她在一起了吗?你…”还恨我吗?
微粗的眉毛不解的蹙起,“张小姐,你在说些什么啊?你刚刚是在叫我许大哥吗?是不是天太黑你把我看成许伯然了啊?我是唐翰啊!”
怕张婉柔看不清楚,唐翰还特地弯腰贴近她,却因为张婉柔惊恐的脸吓得后退一步。之前曾听人说过,张婉柔之前因为入戏太深曾被送进过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但是他还不信,现在看来…
不会是真的吧?“呃…那个,我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唐翰逃也似的离开,边走还边嘟囔着,“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啊,奇怪…”
张婉柔看着唐翰一步步走远,她本来应该追上去的,但是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困在原地动颤不得。
直到唐翰消失在视野中,张婉柔的耳畔仿佛还残留着唐翰走时嘟嘟囔囔的话语。
许大哥…你到底在哪里…既然决定出现,为什么又要离开。既然决定出现,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还是说,你还在恨我…也许,你真的想见的人是慕容雪吧…
张婉柔弯腰将整张脸迈进膝盖,暗自神伤着。殊不知,她刚刚所有的反应,与唐翰,她自己的,统统被身后一双幽深的眼眸纳入眼底,嫉恨,不甘,席卷着周边的一切。
——
“怎么样?”林斯睿看向最权威的妇科医生张大夫,眉头微皱,明明是平缓的语气却带给对方极强的压迫感。
“只是普通感冒而已,少夫人目前怀着身孕,我是不建议用药的。刚刚量了下体温,并没有发烧,要不就拿一些备用药,回去之后,少夫人先吃一些清淡的食物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出些汗也就好了。”
米筱晨坐在一旁皱皱鼻子,明明鼻子堵得死死地,但好像还是能够嗅到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她正要伸手捏捏鼻子,又听到医生说道:“不过,晚上最好是有人在旁边看护,如果严重了就立刻通知我。”
“好。”林斯睿沉声应着,米筱晨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