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番,明知丁二爷夫妻也跟着外甥媳妇过来了,郑恒元却瞒住了郑老太太,只和她说,丁家人送了张木过来,第二天一早便走了。虽被老娘念叨了几句,在郑恒元这里也是不痛不痒的。
丁二爷和丁二娘昨日里便去了清凉寺,给吴陵和阿竹一人求了支签。怕吴陵有事过来找他们,今天便也没敢出门。
见小夫妻俩过来,丁二娘便笑道:“还好我俩今日没出门,不然你们可得扑空了!”
“娘,我们今天一起去街市上逛一逛,阿陵说我们明日就回去了!”张木在郑家住了一晚,直觉得处处不自在,现在再见到公公和婆婆,颇有在异乡见故人的感触。
丁二爷看了眼吴陵,吴陵点点头。
“那好!我这出个门就惦记着家里,明明一大家子都在这里了,我这心里还是放不下,连美人我每日里都得在心头过个几遍!”丁二娘听说明天便回去,心头也松了口气,这里再好,终久也不是长久之地,还是早一点回去心安。
张木和丁二娘走在前头,吴陵和丁二爷跟在后头,一行四人很快便到了东大街上,台州城里分为东城和西城,东城商铺很多,每月逢九还有集市,西城夜市比较热闹,那边多是一般市井人家住的地方,手工艺人和小摊贩多。
张木走在东大街上,只觉得眼睛看不够似的,不说商铺里的各样新奇小巧的东西,就是这铺面也装潢的一家比一家雅致,她印象里最美的就是徽州的粉墙黛瓦,像一幅幅水墨画似的,可是这里的房子铺排的金碧辉煌,她看见好几家门楣上雕的送财童子、喜鹊登梅、五福盈门都撒着金粉,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许多窗棂上还雕着细致的缠枝图案,将一丛牡丹、一对金鱼衬得更显婉转流动。
人声比小镇上更要鼎沸许多。吴陵看见了一家成衣铺子,便要拉着丁二娘和张木进去,丁二娘瞥了眼里面的衣裳,便连连摆手,说:“我们就在小镇上住着,穿两件棉衣裳就好的很了,这么费钱的料子买回去也是浪费!”不说绣工,就那料子不是云锦便是罗绸,还有那许多丝织品,她更是见都没见过的。
吴陵却执意要带她们娘俩进去,丁二爷在一旁含笑不语。街上人多,丁二娘也不好过多拉扯,只得跟着吴陵进去。
张木虽说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衣裳,却是也很想进去见识一下的,她倒不怕掌柜的不给他好脸色,以前读书的时候,兜里没钱,穿的也寒碜,却喜欢往衣裳店里逛,越高档的她越感兴趣,可没少受导购员的白眼,早早便练就出来一副厚脸皮了。
这一回却没有想见中的白眼,掌柜的非常热情,拿出一件件成裳出来供她们挑选,张木瞅了眼吴陵身上的墨色锦缎长袍,不禁窃笑,也沾了一回富二代的光了。
张木看中了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罗裙,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绢裙,觉得两件都好看,不知道挑哪件好,正在那边踌躇,见婆婆挑好了一件藤青曳罗靡子锦衣,便问道:“娘,你说哪件好看一点?”
“折纸堆花的这件雅致,百子榴花的寓意好,这一时,还真说不上哪件更好看一点!”丁二娘又伸手摸了摸料子,心里估摸着这两件怕是都不便宜,不然就劝阿木两件都拿了。
“这位小娘子真是好眼力,这两件都是各有十二套的,卖的都紧俏得很,就剩这两件了,小娘子要是真心喜欢,不如就一并拿了吧,我饶你一成银钱!”掌柜的笑眯眯地说道。
“行,掌柜,这两件都一并包了吧,娘也再挑一件!”张木还未待开口,吴陵便插言道。
那边掌柜的立即召唤小伙计过来包衣裳,他径自又挑了几件裙裳给丁二娘选!
张木看着吴陵真是满头黑线,为什么她没发现,相公竟这般有富二代的气势!这两件衣裳加起来估摸得有五两银子呢!她得起早做四天糕点才能挣得回来!好败家有没有!?
可是又不好在外面伤了相公的自尊,只得忍痛认下。
“阿木,你帮娘看看,这件青缎掐花纱袍可好看?”丁二娘被掌柜的拿出的一件件雅致耀眼的衣裳耀花了眼,不自觉地就开启了女人爱美的天性,拉着张木选起来。
“哎呦,这位太太,这可是我们店新出品的款,也就赶制了这一件呢!您穿出去,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掌柜的见丁二娘意动,立马上前口若悬河地推销起来!
“掌柜的,这件衣裳给我包了!”
一个陌生尖硬的声音传过来,店内的众人都不禁抬头看过去!
一个五光十色的妇人俏生生地站在店口,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见后头还跟着两个仆妇。
“贱人!”
一道喝斥声突兀地在安静的店里响了起来,像是平地里扔了一颗惊雷!
张木吃惊地转过头看着吴陵,相公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