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变鬼也天天缠着你。”这是他在失去意识前,咬牙切齿说的最后一句话。当他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结果,泥石流没有来,他的后脑勺上倒缝出了一排针线。事后,他才得知,是麦呆一个人背着他撤离到安全地段,又由众人把他送来的医院。
直到今天他也想不通,在麦呆那付瘦弱的身板和纤细的胳膊里,怎么会蕴藏着那么顽强的毅力和勇气,如同一朵沙漠里的玫瑰——仙人掌之花。
当时,他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一身轻松,浑身舒爽,湿透的背心和短裤,已经被换成干净的纯棉衣裤,脸上的泥渍和污垢,也被人擦洗干净。
看到麦呆坐在病床前,正不耐烦用一只小锤子敲打着什么,他问:“谁帮我换的衣服?”
“还能有谁?”麦呆停下手里的工作,撇嘴,“当然是我。我妈让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帮你擦了好几遍身子。”
“啊?!”他大惊失色,掀开被子,瞪着自己的下半身。
“有什么好惊讶的。”麦呆往嘴里塞了点东西,满不在乎地嚼了嚼。看他一脸懊恼,犹如失了身的小媳妇,顿时大大咧咧地笑了,“哦,你的裤子是你爸帮你换的。他有没有帮你擦屁股,我就不清楚了。”
大景松了口气,倒在床上,然后又问,“那你在敲什么呢?”
“核桃呀。我妈怕你摔傻了,让我敲点来给你补补脑。”麦呆瞪了他一眼,继续拿起小锤头,在柜子上一下一下,尽心尽力。
笃笃笃,笃笃笃,节奏轻快,均匀有力,还挺好听!
霍景行的耳边此时又响起了这个声音,只是这会儿,不是麦呆在帮他敲核桃,而是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申诺,在敲他洗手间的门。
“我说霍景行,你被马桶冲到太平洋里去了?”申诺在门外叫道。不一会儿,她终于听到马桶的冲水声。接着,门开了,见霍景行步履蹒跚的走出来,她担心地问,“你干嘛呢?刚才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霍景行心不在焉,“哦,我睡着,做了个梦。”
蹲个马桶也能做梦?申诺狐疑地瞅着他,踌躇了片刻,又说,“骨折后的病人,因为长期卧床都会这样子。你不用太担心,一会儿,我抽空去帮你买点药来。”
“药?什么药?”霍景行一头雾水。
申诺尴尬地挤了挤眼睛,含糊其辞,“就是……治便秘的药呗!”
霍景行一听,乐得差点没哈哈大笑,“不用了。申医生,我倒是有个治疗便秘的好方法,就是得辛苦你一下。”
“什么?”这一下,轮到申诺云里雾里。
“敲点核桃,让我吃吃就好了。”霍景行笑得很神秘。
治便秘还有这么奇怪的配方?申诺不疑有他,说:“哪用这么麻烦,我看到厨房里就有核桃仁……”
霍景行不等她说完,一口打断了她,“哎,得要人敲的,还得是你申老师亲自敲得才能入药。”
“霍景行!”申诺察觉到这又是他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转眼要翻脸。但霍景行已经抬起胳膊,像位高高在上的老太爷,就等着申诺把自己的肩膀送上来。
“我累了,扶我去床上躺会儿吧!”他的声音听上去,还真几分疲惫不堪的味道。
申诺没有看到他眼底的促狭,小心翼翼扶着他走到床前。帮他褪了拖鞋,把受伤的腿抬到床上。看着石膏上那一大串左卉璇的签名,申诺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怎么左律师,今天没在你的腿上留个名呢?”
“因为今天我没躺在床上。没让我的腿高于我身体以上的部分。”简而言之,左卉璇总不能跪在他面前求签名。霍景行没说,其实左卉璇是被景止的冷嘲热讽送走的。他侧着头,明知故问地看着申诺,“我怎么发现,你好像特别的不喜欢左律师呀!”
“那当然,只会夸夸其谈,拿钱不办事的家伙。”申诺说着,帮他拍了拍两个松软的枕头,又垫在他身后。
“她拿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什么?”霍景行存心逗她。
申诺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唬着脸,从躺椅上抓起那本《定瓷艺术》朝他猛挥一下,尔后,塞进他手里,说,“行了,继续看你的书吧,我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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