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王都论武（五）

    沈霓裳抬眸望去，也不觉怔了下。

    正当中的擂台之上，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长身玉立于左侧，同对面着白色劲装的年轻男子遥遥相对。

    分明是两个少年男子立于台上，但是众人的目光皆不约而同的齐齐聚集在了左侧。

    这一刻的穆清着实太过出众夺目！

    此时正近午时，阳光正当一日最灿烂时，即便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也足以让众人看清楚台上少年的肤色容貌。

    一身质地上乘的纯黑丝质紧身劲装不仅勾勒出极富美感和力度感的颀长曲线，且在这一身黑衣映衬下，更显得肤若无暇白玉，眉目精致如画！

    场中有一瞬间的莫名安静，无形当中倒让两边擂台正在比斗的声响在这瞬间中被放大了些，而一息安静后，待四周看台的嘈杂声又起时，还比方才安静之前显得更吵了些。

    莫说他人，就连对穆清算是看惯的沈霓裳都有一刹间的怔楞，更别说是身畔忘情紧捉住沈霓裳胳膊不放的玉春了。

    只见玉春双目放光地盯着擂台，满脸解释按捺不住的激动，不断低低惊叹重复道：“小姐……穆少爷！是穆少爷！”

    比起玉春，乃至周遭看台上的怀春少女们，沈霓裳自是最快回神恢复正常的那个，无语笑了笑后，她面带无奈地拍了拍玉春抓住她胳膊的手：“放心……我认得。”

    玉春转头一看，立时讪讪松开手：“……小姐。”

    “无事。”沈霓裳不以为意一笑，下颌朝擂台方向略略一抬，“开始了，还不快看。”

    云春的目光立刻转了方向！

    率先发起攻势的是右侧使剑的宋家少爷。

    宋家的这位旁支少爷比穆清年长两岁却比穆清矮了将近半头，故此，这位五官尚算俊秀的宋少爷在方才同穆清的齐齐亮相刹那，也在无形中，被削弱了不少气势。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大约也察觉到了方才亮相刹那间被盖过了风头，再一看穆清竟然赤手空拳上场，即便是知晓对方乃是长公主之子，身份高过自己不少，但心中的恼怒也立时油然而生。

    这位旁支宋少爷原本是等穆清先攻，可等了半晌却见穆清虽然面无倨傲之色，但身形却稳如泰山，只一双漂亮得不像话的晶亮桃花眼神采奕奕看着自己，心中本就因风头被盖过加上对方的赤手空拳上场带来的七分恼怒瞬间蹭蹭上升，变成了九分！

    于场外人眼中，就见这位宋少爷面色倏地冷然一沉，下一刻，手中的三尺青锋就随身形欺上前，剑尖直指穆清前胸膻中穴！

    膻中穴乃人体三十六大死穴之一，就算穆清才刚突破四层，这样的一招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刺中，但宋少爷的这一出手也引得了周遭的纷纷议论声。

    论武会这样的性质的擂台比试本义便是“切磋”二字。

    以武会友，互为裨益，礼仪不失，乃是首要宗旨。

    这样的场合上，非但严禁互下死手，且还有不成文的惯例，那就是第一招极少有人出杀招。

    窃窃私语中不乏鄙夷之声，尤其是各家的年轻小姐们更是情绪外露明显，而那些习武日久的年轻男子以及各家男性长辈面上却的露出几许深意。

    宋少爷看似先声夺人，可招式未出已经先失冷静，就凭这一点，在内行眼中，这位宋少爷就已经输了头筹。

    果然场中变化也未出这些内行的意料之外。

    宋少爷气势汹汹地连攻了十余招连穆清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穆清一招未还，只凭借着诡异的身法满场游走躲闪，看似被宋少爷的攻势压住，但稍稍懂行的就能看出，相较于宋少爷凌厉攻势中的声势骇人，穆清自上场之后，除了眼神越发惊亮外其他分毫未变的表情，更显得从容有余得多。

    更不用说，见得两人行进路线渐渐靠近内侧西侧边缘方向，有那眼神老辣细致些的，面上已经现出了莫名的了然笑意。

    “穆少爷怎老是躲啊？”向来心思粗的玉春低低纳闷。

    沈霓裳唇边噙笑一缕，极轻声的两字吐口：“马上。”

    玉春一愣，嘴半张还没问出口，随着沈霓裳语声一落，就见已经站到了擂台边缘的穆清忽地五指成勾正面迎向宋少爷持剑的右手，似乎欲空手夺刃，宋少爷本能朝右侧一闪，但紧接着的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但身法已经用老，穆清夺剑乃是虚招，在他身法闪躲的同时，穆清已经鬼魅般的绕到了他的左侧，同时双掌也迅疾如风般印到了他左肩之上，再下一刻，众人只见被推出擂台外的宋少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后，落在了擂台之下！

    场边又是几息间的寂静！

    就连已经漂亮落地且毫发无损的宋少爷，此时面上似乎就现出了几分茫然怔色，似乎还不能相信穆清连着闪避了他几十招后只还击了他半招，而且仅仅凭这半招的还击就将他打落了擂台！

    这一场的比试中，除了穆清那诡异迅速的步法外，他甚至没见识到穆清真正的武功套路，就已然落败！

    论武会的胜负判断方式共有三种。

    其一，为其中一方认输。

    其二，为由皇室派出身兼评判之职的三位高阶武者出声裁决，这种情形一般出现在危急时刻，并不多见。

    其三，则是比斗双方中的一方被打出了擂台。

    而这三种方式中，最为常见的便是这第三种。

    除了这几息的寂静外，场边并未有掌声欢呼。

    并非是没人欣赏，而是如今才不过是第一日，场中共有三处擂台同时比武，按照惯例也是出于尊重，并不能因为一处的比试而影响到另外两处。

    可这几息间的安静已经足以证明。

    旁边高台上的皇室高阶武者已经宣布了比试的结果。

    宋少爷在初初的一瞬怔楞后，很快垂首离开。

    除了几许黯然外，面上反而没有了早前在台上时的恼怒之色。

    玉春俏目圆瞪，半张的嘴还没收回去，其实方才说得久，真正的变化只在眨眼之间。也就是说，几乎在沈霓裳语声方落的瞬间，比试的结果也同时出现。

    玉春的视线直到穆清跃下擂台才恢复了自如，视线调转回来还有些不可置信，眼睛眨巴了数下，面上满满的钦佩之色也不知是因穆清这场干脆漂亮的赢局，还是为沈霓裳的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玉春看着沈霓裳连着眨巴了好几下眼，就在沈霓裳以为她会惊叹着说些什么时，她蓦地眼若星亮，惊喜低声，问：“小姐，咱们下了一万两——能赢了多少银子？”

    沈霓裳蓦地噎住，转瞬哑然失笑。

    穆清再度出现在场边时，已是换了一身银色束腰长衫，少了几分飒爽矫健多了几分贵气俊美，却是同样的引人瞩目。

    他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行来，而擂台上新的一组比试也开始了，但场边无论是看台之上还是各家棚内都有不在少数的视线跟着他的步伐在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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