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走进来,一声不吭。
容蔚然说,“我的药吃完了。”
楚禾拿出早就准备了的,“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提,等着自生自灭。”
容蔚然吃了药,脸色没那么苍白,周身的阴郁气息都淡了许多。
“以后我会配合治疗。”
楚禾心头五味陈杂,那个女人比什么药都管用。
她胡思乱想,听到了一个声音,“谢谢。”
“不是你那一趟,她不会来。”
容蔚然脸上的神情非常平静,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不安,暴戾,迷惘。
楚禾上前几步,“你想通了?”
容蔚然没回应,他的目光挪到窗户那里,施凉,这次如果还是不能在一起,就一起死吧。
几天后,施凉接到刘诺的电话,她过去的时候,看到萧荀躺在沙发上,胡子拉碴,衣衫皱巴巴的,醉的不省人事。
“他跑自己的地盘窝着,不出这个门,也不吃不喝,只喝酒,难怪找不到。”
旁边的刘诺抱着胳膊,“我跟他打小就认识,第一次见他这副颓废样。”
“阿凉,你有能耐。”
施凉没理会刘诺的冷嘲热讽,她要去拉萧荀,对方的双臂挥动,排斥她的靠近。
“喝醉了也有领地意识,”刘诺哼道,“谁碰都不行。”
施凉低着声音,“是我。”
萧荀不挣扎了。
刘诺对着空气嗤一声,二话不说就走了。
施凉把萧荀的胳膊搭自己肩上,扶着他走出包间。
回去后,施凉叫佣人去放水,她给萧荀脱了外套,拿湿毛巾在他脸上擦了擦。
萧荀醒了,浅灰色的眼睛看着她,那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有一瞬间,施凉觉得萧荀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可惜那种感觉消失的太快,她来不及去深究。
很久以前,施凉的心里就有一个疑问,这些年她一直藏在角落里,没问出口,也不打算问了。
有些事,清楚了,未必就是好的。
“你醒了就自己来吧。”
萧荀的眼中划过什么,“要是我刚才没醒呢?”
施凉挑眉。
“当我没问,”萧荀按了按涨疼的太阳穴,“几点了?”
施凉说,“快九点了。”
萧荀慢慢坐起来,“我几天不回,你也不打打电话,问我在哪儿?”
施凉说,“你走那天我就打了,你的手机关机。”
萧荀看她,“之后呢?”
施凉沉默了。
萧荀忽然觉得自己是在搬石头砸脚,找罪受。
他叹息,罢了。
“出去吧。”
施凉带上门,面上涌出一些迷惑,在很多年以前,她非常依赖萧荀,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只要一刻见不到人,她就会恐慌,害怕,仿佛失去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力量。
电话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的打,如果萧荀没接,或者接慢了,她就会崩溃的大哭,发了疯似的。
那时候萧荀却把她推开,看她跌倒,要她自己爬起来。
渐渐的,施凉变的独立,跟萧荀的相处模式也就固定了,他们之间有着很大一片空间。
施凉一直站在界线外,现在又希望她往那片空间里走了?
不可能了,施凉想。
“阿凉。”
楼下传来曹峰的喊声,施凉回神,她快步下楼,“曹叔。”
曹峰询问道,“没事吧?”
施凉说,“没事。”
“对了曹叔,温柏安最近有跟沥沥联系。”
曹峰脸上一喜,“那就好。”
“如果他们确定关系了,我就会说服沥沥,到时候你跟她一起去国外生活吧。”
“真到了那天,沥沥去就行了,”曹峰说,“我就不去了。”
“曹叔不想死在异国他乡。”
施凉蹙眉,“曹叔……”
曹峰拍拍她的手,“生死有命,曹叔看开了。”
“十几年前就该死了,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的厚待了。”
他顿了一下,“阿凉,你为什么不问我跟你妈妈的事?”
施凉笑着说,“我相信我妈妈,也相信曹叔。”
曹峰的眼睛湿|润,径自说起那段往事,“那天是公司十周年,我跟你妈妈都喝了不少酒,但是没到醉的程度,你爸……盛光德不知道上了哪儿,你外公就叫我把你妈妈扶到酒店房间里去。”
“到了房间,我感觉不太对,你妈妈也是……”
“被下药了?”
“应该是。”
施凉沉下眼色,过去太长时间了,一些人也死了,无从查证。
曹峰咳嗽,“你妈妈没有把事情说出去,她总是为别人着想。”
施凉轻拍他的后背,“曹叔,不早了,我推你回房吧。”
曹峰问道,“沥沥怎么还没回来?”
“她有个饭局,给我来过电话了,十点前能回来。”
曹峰按着轮椅扶手,“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
施凉在楼下坐了一会儿,有些倦了,她正想着今晚怎么过,就听萧荀叫她,让她去给他刮胡子。
施凉一手拿着刮胡刀,一手搁在萧荀的脸侧。
萧荀低着头,弯着腰,“晚上我不走了。”
施凉面不改色,也不语。
萧荀皱眉,手掌放在她的后颈,掌心的薄茧磨上去,“好吗?”
施凉放下刮胡刀,眼中有几分促狭,“不说这个行吗?我怕把你下巴刮破。”
萧荀微愣。
他的呼吸频率徒然变的不正常了。
拂在面颊上的气息让施凉不适应,她抬眼,撞上一双翻滚的眼眸。
就在这时,床上的手机响了。
萧荀手底下的人前来禀报,抓到了人。
施凉,“谁?”
萧荀说,“一个叫阿大的。”
施凉看到照片,脸色一变,他就是盛光德的刽子手,杀张瑞的那天,她见过。
抓到他,盛馨语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盾牌,手里的。
施凉跟着萧荀过去,那人是个硬汉,嘴巴上了锁,怎么动他都不说一句话,再打下去,就得死了。
死了就是一具,什么价值都没有。
施凉背过身去|咬|食指关节,萧荀发现的时候,出血了。
他握住施凉的手,“创口贴。”
边上几个西装男齐齐摇头,平时他们破个皮流点血不当回事,谁有那玩意儿啊?
况且这里是郊外,放眼望去,空荡荡的,鸟都不来,连个人影都没有。
萧荀说,“去买。”
其中一个立刻开车去了。
施凉的心思跑偏,没注意萧荀把她的手放嘴里,吸了血。
其他人缩成鸵鸟,研究水泥地,再看看脚背,就是不敢看面前发生的一幕。
施凉突然说,“我去试试。”
萧荀咳了声,把她的手握了握,“十分钟。”
施凉完全没发现萧荀的异常,甚至连他耳根子红了都没发现。
“半小时。”
她往那扇门走,“我不会有事的。”
萧荀随后靠近,站在门外,以备万一。
室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味,那是血腥味混合着物的气味。
施凉看到地上的人,她感到古怪,同样也好奇,对方是因为什么才对那个人如此忠诚。
被打成这样,都不肯出卖。
施凉一步步走过去,她蹲下来,“阿大。”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有一点呼吸,跟死了没两样。
“据说在你的住处发现很多书,大多都是计算机类的,少数是英语周刊,我猜你上过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第一份工作的收入可观,你对未来有着详细的规划。”
施凉凑的更近一些,“我说的对不对?”
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施凉锐利的视线停在一处,她的眼睛一眯,有一个可能飞速在脑子里形成。
“我上大学的时候,对一个男生有好感,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他的场景。”
“那是在图书管里,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干净阳光,和我擦肩的时候,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肥皂味。”
“在那之后,我开始下意识的在学校寻找他的身影……”
施凉临时编了一个美好单纯的初恋,她轻着声音,充满,“你的心里是不是也有这样一段时光?”
地上的人动了下手指。
施凉踩住他试图蜷缩的那只手,“无名指上戴久的东西拿了下来,突然空空的,会不会不习惯?”
此前遭受酷刑,都没皱一下眉头的男人在这一刻身子颤抖。
施凉把脚拿开,手拽住他占满血污的头发,往后一扯,“你不张口,我也有办法找到你无名指上的那位。”
“结果不会是你想看到的,她要承受的,也绝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用血淋淋的手去抓施凉的脚。
施凉把他往上提,和他面对着面,看着他眼中的慌乱,“说吧,从你的名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