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就下滑了一点三。”
沈清言头也不抬:“知道了,资料放着吧。我会写份报告的。”
良久,蔡诚轩仍然端着那资料杵在原地。沈清言有些烦闷地抬头看他。
“我想,经理如果做不好的话,可以交给我来做。”
沈清言一听,反而笑了。这人是摆明的看不起她。
“我觉得我当不好经理,要不也你来当这个经理?”她反问道,因为心情的缘故语气并不好。
蔡诚轩默了,过了几秒回过神来乖乖滴把文件摆到了桌上:“那希望经理能想个有效的对策出来,不要像上一个一样。”他对女人的偏见不是一般大,俗称直男癌。
沈清言喝了口茶,眼睛盯着白花花的电脑屏幕,眯眼仔细读着一行行,随口应答:“先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再来想着怎么挤掉上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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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沈卓吃完饭后,沈清言带着他直奔杜冰家。
刚进屋,她就感觉到袜子底下有碎屑,抬头一看,满屋子都是杜冰砸坏的东西,走几步一个就有一个打火机、茶杯等等。
一屋子的烟味。
杜冰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沙发上,几案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座小丘,星火还在苟延残喘地颓亮着。她吸了两口手上的烟,把它摁灭在烟灰缸里,抽出一支新的,眯着眼点燃,大口地抽了几口,就又掐灭了。
沈清言眉梢扬了扬,把包子赶到书房里后,大步流星地走到杜冰边上,手指一捏,把她嘴边的烟蒂捏住了,手指灵巧地一转,放入自己口中,吸了一口,没忍住呛了声。
杜冰冷眼瞟向她,自顾自又点燃了一根。
客厅里的烟草味重得好似都能看见了一般。
“别抽了。”沈清言扔了自己手上的一根,转头把她的也扔了。
“别管我。”
“你要相信楚唐能解决。”
杜冰抖了抖衣服上的烟灰:“这事我相信不了。”
站在窗边的楚唐伸出指骨分明的手,支起窗,让烟味散出去,一直背对着她们。
“你就算相信不了他,你能做什么?跑出去把自己送到他们眼前?”
她咬牙切齿:“巴不得。我不就是个破罐子,摔了又怎么样?让我见到那两个狗娘养的东西,我把他们麻雀儿剁下来。”
沈清言皱紧了眉头。
她走到楚唐身边,手指嘀嗒敲着窗框,轻声问他:“找到办法了么?”
“没有。他们服满刑期了,在里面表现良好。恐吓信没有留名,定不下实罪。”
“有问过律师么?”
“没法。”
没法没法,多绝望的词。
恐吓信是昨晚沈清言走后,被人从门缝里推进来的,上赶着杜冰的生日。她一夜没合眼,烟灰缸里的烟蒂都清了几次。
杜冰抽完了最后一支烟,不悦地压下眉毛,驼着背走到厨房去找酒。
楚唐的脸冷得跟北极的冰天雪地似的,走到她边上,二话不说把她扛了起来,丢进卧室的床上。
他始终不说话,任由杜冰打骂。
沈清言看着他们两个,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欠谁的,这辈子要这样被折磨。
十年前的事,楚唐一直内疚,或者说是痛恨自己。他应该做到寸步不离的,十年前就是。
不说杜冰如何性情大变,楚唐变得不比她少。他喜欢打篮球,出了事之后推了所有社团,从早上陪杜冰上课到晚上陪她回寝室,看到她舍友来接她了才肯走。有时候杜冰烦他了,他也不吭声,铁打不动。他从前喜欢和要好的哥们谈天谈地,再后来话变少了很多,几乎不开口。沈清言有时候怀疑他究竟是在惩罚自己还是折磨杜冰,他就像个不打不闹的机器人。
沈清言在原地站了许久,没和他们打招呼就带着沈卓离开了,留下沉重的关门声。
他们两这样耗了十年,好像把上辈子的债都留到这辈子折磨对方了。他们虽然像个连体婴儿一样在一起了十年,可这十年,谁敢奢望他们之间有什么甜言蜜语,一句朋友般的认可都不复存在。
街景倒退得飞快,沈卓在后座安静入睡。
沈清言停在红绿灯口,想起昨晚杜冰的话。她把别人的感情看得这么透彻,到自己头上却是一团糟。十年了,她还是像个刺猬,披着带刺的盔甲站在城门死守严防,连楚唐都攻不破。她谁都不信。
调成了震动模式的手机在副驾驶位上震了震,屏幕在昏暗中亮了起来。
是不认得的号码,却不知怎么地有种安全感。
“喂。”
她听到了清朗的声音,他在笑,询问她有无吃好睡好穿好。
“关你什么事。”
她是这样回答的。
他不在意,随手翻了几页书纸。
“我今天看了拔丝山药和夫妻肺片的做法。”他就这样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眼见红灯已经在倒计时,就要变绿了,她给手机插上耳机,戴了一只到耳上。不知怎的,好像他的声音又近了许多,沉了许多。
“难做么?”
“不难。”
“周闻,十年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
很久的沉默后。
“太久了。”
夜色已深,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经意地都压低了,听起来有点沙哑。
她难得对着他笑了笑,虽然隔着冰冷的手机谁也看不见谁。
“不是都说人生苦短么,怎么会太长呢。”
双向道上来往的车辆不断,车前的照明灯都打得很亮,透着玻璃一晃一晃的。
“周闻?”
他没了声,如果不是“通话中”的时间还在跳动,她还以为他挂断了。
“太长和太短,是无你和有你的区别。”
树叶梭梭,再过不久怕是要入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