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裴公子的手一直似搭未搭的放在桌上,闭目侧听着,左手食指随着点子的速度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及至点倌儿撂了骰子,笑说了句:“公子爷说话。”方放缓缓张开眸子,答了两个字。
“押小。”
点倌儿开盖,四五六,十五点大。
“裴爷又输了。”
老白听了这话笑得竟还喜气,点着青宴提过来的一沓钱,财大气粗的说:“接着开。”
青宴眼见着周遭的人一局作罢以后都在静等小和尚押宝。他押了什么,他们必然反向去押另一个。可见这个东西一连输了不少。
周围人都在小声议论着:“这个姓裴的真是撞衰,自打他上手以后就没赢过。”
青宴慢悠悠的缀了口茶喝,只管默不作声的看。
裴文德在听点数,他听的很分明,知道会开什么,却只在输的上面押。
他不相信他们会无端闹这么一出,若是为了“赚银子”,也不会老老实实的一点法术不懂由着人坑。
点倌儿重新摇骰的间隙,丫鬟过来给小和尚倒了一杯茶,老白却在这个时候抬手拦住了,她让她重新沏一壶冷的送来。
法海禅师不喝热茶的习惯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有的时候被人记得,有的时候不被记得。
丫鬟重新泡上一壶过来以后,又顺着素贞点的杯子斟满了一杯。法海禅师端起来喝了一口,将将咽下便瞧见老白睁着一双凤目凑过来问:“茶怎么样?”
法海禅师一连输了很多银子,虽不知白素贞打的什么算盘,总归输的那些都是她“赚”的,便很乖觉的点了点头说:“挺好的。”
“自然是好的。”
素贞促狭一笑,眼神若有似无地自他唇边扫过。
“你用的是我的杯子。”
法海禅师默默把杯子推远了,尽量不让自己红透了脸。
点倌儿的骰子又在这时响了起来,法海禅师这次还是押小。左手边的小几上放置的葡萄分明一伸手就够得着,丫鬟偏生要喂他。被白娘娘若有似无的瞪了一眼之后,吓的浑身都是一哆嗦,站都不敢站的太近了。
这会子点倌儿又开了大,裴公子又输了,白娘娘脸上却没挂半点恼意。只是伸长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问:“这次赌大点?”
法海禅师说:“随你。”但是他听的有些累了,皱着眉头往椅子上靠了靠说:“你玩儿一会儿。”
点倌儿想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大的肥鱼,一见到这边加了银子,嘴上都快笑成了一朵花了,一面招呼着丫鬟再上些点心果品,一面笑问。
“那白爷这次还是押小?”
白爷似笑非笑的回:“小的都让猴崽子们给赚了去,还押哪门子的小。换大的。”
点倌儿也乐乐呵呵的唱了句:“得咧~白爷押大,买定离手咯。”
白爷也只是笑。伸手点着葡萄让丫鬟喂,丫鬟喂过来了,她又顺着丫鬟的手指摸进了她袖口的腕子里,抓了一手滑腻馨香的皮肉。捻着手指在鼻端嗅了嗅,半眯着凤眼道:“摸过美人儿的手,便要走时运了。”
丫鬟不知这位爷到底是男是女,只是被她那双眼睛一扫就晃了神。被摸过的腕子火辣辣的烫,倒好似白爷在她腕子上偷了个香。
众人冷眼看着这位风流公子哥儿,只觉这人倒好像更带衰,跟她那个迷迷瞪瞪的“表弟”一样,都是不知道银子金贵的。
点倌儿的筛骨又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落骰之时他缓慢的晃了三下,手指在骰盒底偷摸了一把,挂着一脸的胜券在握打开骰盖。
然而这次,点倌有些笑不出来了。
二三六十一点大。
白爷打了个呵欠,手指点了两下桌子问:“赢你一次就傻了?接着开。还是押大。”
点倌儿悄悄咽了口口水,嘴角一咧笑答:“哪有的事儿,爷们儿赢钱才好多来咱们这儿光顾几次呢。”
一边说着,一边又摇。
六六五,十七点大。
再摇。
还是大。
点倌儿就觉得邪门了,手指头不知在机关处摸了多少“小”,竟是次次都开出大点。
开到最后,赌桌上的人都随了白爷的点子,赚了个瓶满钵收。点倌儿见势头不对,连忙摆手说了句:“白爷晚上真是旺啊。要不,咱们歇歇?”
素贞挑了眉,拉着身边的丫鬟坐在自己腿上,捻着人家的小手问:“歇不歇的,你倒是管起了爷们儿的闲事。只说这骰子摇不摇的动了。若是动不得,我们便换地方了。”
赶在王记赌坊的掌柜今日不在,只留下这么一个“管事的点倌儿”在里头“看着场子”。点倌儿一心只拿白素贞等人当傻子溜,哪里想到手里万试万灵的骰子“闹了毛病”。一时又不敢让他们走,围着桌子转了两圈以后,同身边一个看场的小倌儿耳语了几句。
又拱手陪着笑脸对素贞说:“那爷们儿容我进屋喝口水?”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暗了下来,素贞倒是不急了,手袖一扬示意他“忙乎”他的去。自己则悠哉悠哉的抓了只葡萄扔到了嘴里。
嗯,这个时候才品出些味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