颏,本是和她玩闹,可刚一触上宛珠的肌肤,但觉一手的柔腻冰凉,仿佛是一潭柔软清澈又寒冷入骨的水,沈含玉一愣,手上立时不敢用力,声音也不由自主放柔了:“什么时候的毛病,老张嘴是要做什么?”
宛珠心里有点别扭,她不那么灵活的闪开,用手拍打了沈含玉的手心一下。嘴上却是严肃和不爽:“你就没正行,就不能好好说话。”“是么,你希望我好好说话?”他用眼角斜睨她,他本来有一双星目,平日里清冷惯了,从来不爱和人开玩笑,这眼神一甩过去,正喝着咖啡的宛珠一呛,不知第几次的对他翻白眼。沈含玉义愤填膺的看着她:“你这女人,太浪费了。我怎么能把这么珍贵的媚眼抛给你呢?”
四个女学生模样的姑娘有意无意的看过去,她们正坐在不远的桌位上喝茶,那位置视角极好,所以宛珠和沈含玉这半天的互动基本尽收眼底。其中一个用鹅黄丝带扎着长长辫子的女孩,眼睛大大的,圆的像金鱼一般,她的目光十分大胆。不难看出,她注视的对象主要是这桌的沈含玉。她的目光太有力量,连宛珠也感受到了这火辣辣的视线,刚偷眼看看这人是谁,忽闻身边一阵花香,那香味怪怪的,不舒服也不讨厌。待宛珠反应过来, 便看到身边一个娇小苗条的女孩子,发辫出奇的长,鹅黄色的丝发带材质极好,和她身上的月白旗袍交相辉映,整个人显得明艳而热烈。
宛珠看着这女子,不晓得怎么回事:“这位姑娘….”“你是大学生把,现在处处都在探讨进步,你却坐在这里逍遥游戏,当然,我也有这个嫌疑,不过我们是在讨论革命。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进步青年,你的思想意识是有待提升的。”那女子打断宛珠的话,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含玉,样子略咄咄逼人。沈含玉冷冷的低垂着眼帘,不搭话,更不看她,只有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能看出一丝不耐。场面一时尴尬起来。宛珠像看怪物一般打量着这莫名其妙几乎是从天而降的姑娘。幸亏此时沈含玉适时的抬手看表:“咱们走吧,我今天要回本家,送你回去之后我立刻就走。我们路上再说。”宛珠点点头,一站起来的瞬间,那女孩子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她个子本就娇小,宛珠的个头比稍微矮些的男子还要高些,在这样强烈的对比面前,那女子看起来有些惊讶,不自觉的咬起嘴唇。宛珠和沈含玉饶过她刚要走,忽闻那女子轻声嘀咕:“你们是寄生虫,不求自强。”宛珠听了这话,慢慢的走了几步,忽然又转了回去,坚定的看着这女子,眼神几乎能将人灼痛:“姑娘,你何苦和我比高大,比娇小不就好了?”
沈含玉忍不住一笑,留下后面那女子在后面咬着嘴唇不出一声。和她一起来的女学生忙过来看她:“弗宁,怎么了?”那女子吐了口气:“没事,我们回去继续聊吧。”剩下的三个女孩子久久看着沈含玉二人消失的背影,其中一个着蓝旗袍的女孩子沉思片刻道:“等等,我好像认识那男人。貌似是那位出名的冰块。”“冰块?哪个哪个?”“这你都不晓得哇,就是那个沈含玉啊。”两个听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沈含玉……沈含玉……”那叫弗宁的女子念念有词良久,才和其他朋友回去继续坐下。
雨越下越大,另一条街道便是另一番景象。几个乞丐正在“扫街”,不想遇到这湿人的雨,为了不弄湿身上唯一的一件尚能御寒的衣裳,几个人不甘心的放弃了地上可捡的东西,找了个地方避雨。
“老四,听说你逛过燕子窝。”
“谁说的,四老爷我哪来这样的晦气。”
“这么清高?怎么,你真没逛过?那奇了怪了,你平日里都怎样睡女人?你这种人没了女人就跟上海不下雨一样,不可能!”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没看见我隔壁那小单妹,日日晚上爷爷都去睡她一回就当舒展筋骨,她上了瘾就天天好哥哥坏哥哥的求我。燕子窝那脏地方,哪有比得过小单妹那模样的。我不稀罕要。”
“嚯嚯嚯,我以前就听说你这个不着调的老四爱吹牛,等回了北平接着吹,可劲儿的吹到八大胡同去,拐个弯抹个角,再进去把里头最带劲的小桃红、花苑溪给一一收拾了,爷留着一口气,就等着听你叨叨怎么搞定里头的花魁。”
两个外乡的乞丐哈哈大笑,趁着躲雨有一搭无一搭的开着荤口的玩笑。谁也没有注意身边几位同样躲雨的男子,其中三人见这二人聊得乐呵,也加入进来,还剩两个不说话的,一个也是在竖着耳朵听,唯有这最后一个人,依着石壁,只管站着,老半天也不动一下,像条冬眠的蛇。他不转过头,无法看清容貌,可因为沉默寡言,他便失去了所有的存在感,只一个人站着发呆去了。
一个小男孩飞一样的急冲过来,仿佛一颗脱离枪膛以雷霆之势射出来的小子弹,他被那个叫老四的人拉住:“哎呦喂,疼死我了,我的妈呀,到底是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