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却不是很丰盛,下头两个嫡子,一个庶子,两个庶女都已经出嫁,夫人的位置是稳稳的。
大少爷已经成了亲,娶的是王夫人的手帕交的女儿,也是商户出身,周秉文陪读的周祺荪少爷是长房嫡子,他还有个庶出姐姐,同胞妹妹;庶出的二少爷外任,媳妇和孩子都还在府里;三少爷还在国子监读书,沐休才回家来。
虽说周大人做的是个清官,但是周家原也是大户人家,祖产丰饶,王夫人和大少夫人都是商户出身,陪嫁也不少,周家也是富庶得很。不提别的,便是这府里的花草一项上头,开销就是不小。
内花房的人,竹枝没见过几个,不过听说比外花房的还要多些。毕竟外花房都是做些粗重活计,平日里也就是付花匠带着两个小厮,两个丫头做事,若是活多的时候,府里会拨小厮过来帮忙。
内花房的活计就要精细得多,打理园子里头的花草,每日清晨剪了鲜花往各房送插花、摆盆,还有夫人们戴的花,各有讲究。若是内院的花草出现病虫害或是枯萎,要换花,则是外花房的事情。
简而言之,外花房相当于一个培育基地,内花房才是主子跟前露脸的活儿。
人不多,活计也不是很多,对这份工作,竹枝很是满意。虽然付花匠偶尔露出一点敌意,不过竹枝也能理解。办公室文化嘛,都是这样,以前这外花房就是付花匠说了算,突然来个管事,跟他职位不相上下,他能不提高警惕么?
周府的外花房是从原来的花园子隔出来的一片地儿,中间有个月洞门,平日里都锁着,只有换花草的时候才会打开。如今已经进了六月,除了定时给花草浇水、施肥,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日子倒也悠闲。
只是在花草的养护上头,竹枝还是不可避免地跟付花匠发生了一点争执。
起因倒也没什么,京城六月,日晒时间长,阳光暴烈,照着竹枝养花的法子,这样的日子应该搭棚子给花草遮阴。别看周府不大,名品的花草倒是不少,尤其是准备八月中秋用的桂花,竟然有银丝垂帘这样的名品,还有金洁、银洁等。
桂树叶子虽是蜡质,晒得久了也枯萎得厉害。竹枝便跟付花匠商量,给这些花儿搭个棚子,也免得晒得太厉害,把花儿都给晒殃了。
付花匠却不同意,他是家传的手艺,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给花搭棚子的道理。这花草本就是天生地养,付家的手段,就是尽量模仿花草的原生环境,补给肥料,让花草长得更茂盛些。想那桂花树本就是乔木,若是生长在野外的,谁给它搭棚子不成?听了便断然拒绝了,忍不住讥讽竹枝:“真是妇人心软,花草罢了,还搭什么棚子,若是不经晒,岂不是野生的花草都要晒死了不成?”
竹枝倒也不恼,这是观念上的差异罢了,就是她所学的,不过也就是前人传下来的经验。可是瞧着那几盆名品日渐萎靡,未免觉得心中难受。本来是想着尊重付花匠,与他商量一下,可付花匠坚持不肯,竹枝也赌了气,直接问周管事要东西给桂花搭棚子。
花草还怕晒?周管事也是第一次听说这说法,不过想到墨兰和熊童子,估摸着竹枝也有些过人的手段,她肯用心自然是好的,忙将竹枝要的东西使人买了,急急送到外花房去。
付花匠一瞧,居然都将东西送了过来,顿时脸色黑成一片,觉着这冯嫂子太不将自己当回事了。但东西是大管事送来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约束了手下的两个小厮不准帮忙。
搭个棚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顶多也就是累一点儿。竹枝也不跟他计较,带着两个小丫头忙活了三、四天,搭了个简单的棚子,也不过就是几根木棍扎了个草棚子,顶上铺了竹帘。日头太大的时候,将竹帘打开,早晚便卷起来。
这心思倒是巧妙,不过付花匠瞧着,不过就是些妇人的小巧心思罢了,这种花又不是绣花裁衣,用得着这样么?自然很是不屑,碍着大管事的面子,倒也懒得说什么。只是这心里始终有些不舒坦,便悄悄将桂花移了盆四季桂出来,摆在外头,意欲跟竹枝比个高下。
竹枝只一笑,搭棚子的好处,说了他既然不信,那便比较比较就行了。
像付花匠这种人,属于在专业领域自视甚高的,除非是用事实证明,光凭说,他自然是不会相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