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两个小的见了竹枝,安海站起来不住打量竹枝,安江就已经扑了过来,哭着唤她:“姐,姐,你没死,姐你快救救娘吧!她都不认识人了!”
简直像做梦一样,竹枝下意识地拥住了扑进怀里来的安江,眼看着陈氏不晓得说什么好。
还是小福乖觉,上前对竹枝低声道:“夫人跟……跟老太太说会儿话,我们就先出去了?”
说罢见竹枝微微点头,便招呼了安海安江同迎春牡丹两个出去,体贴地关上了房门。堂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剩下罗素云和竹枝母女俩。
罗素云见竹枝也是懵懵懂懂的模样,叹了口气,上前拉住她的手,带了几分责备道:“你看你母亲都这样了,亲母女,还有什么仇要记那么久呢?”
一面说,一面拉了竹枝走到陈氏跟前。
陈氏依旧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她坐着,竹枝便不得不蹲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妇人,尽力忽略心底的胀痛和不听使唤的眼泪,哑着嗓子唤道:“娘!”
这一声一喊出来,似乎心头有什么桎梏松动了一下,顿时觉得轻松了起来。
陈氏听见这声呼唤,眼瞳猛地一缩,看着罗素云开口说了这半晌第一句正常些的话:“姑奶奶,我好似听见枝儿唤我哩!”
罗素云又抹起了眼泪,指着竹枝道:“不是好似,枝儿这不是来了么?你快清醒些!”
陈氏低头一看,膝前蹲了个年轻妇人,头插金钗,身穿锦缎,面色白皙,双颊透出嫣红,哪里是自己那个常年面黄肌瘦穿着补丁衣裳的女儿?
她慌忙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往罗素云身边站,口中说道:“哎呀,这可怎么使得……”
罗素云哭笑不得,看样子陈氏是没认出自己女儿,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竹枝却扯了帕子揩了揩脸上的泪痕道:“怎么?认不出来了?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还说什么想女儿想得入了魔?”最初那一刹那的惊愕过去,她心里满满的怨恨都浮了起来。
对陈氏的怜惜和痛感更多的来源于这身子本尊,而怨恨则是来源于自己。或许听起来有点费解,可情况的确如此。一想到当初回门的事情,后来罗家说自己闲话的事情,还有最后被陈氏推开的那一下,积在心里许久的怨恨便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什么入魔?不过是为你自己开脱罢了。从小到大,你可曾善待过她一分?正眼瞧过她一次?将她嫁进冯家那种人家,你可曾想过她过得什么日子?她是你的女儿,还是你斗气的工具?你这般作态,做给谁看?安海安江还小,你是要让他们有个疯子娘,一辈子抬不起头么?!”
竹枝本以为自己对这事儿已经看得开了,没想到一开口,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多,不禁也有些后悔。不待陈氏和罗素云反应过来,她便转身开了房门,对站在门口的迎春牡丹道:“我们走!”
里头陈氏也止不住地眼泪直掉,听见她说要走,颤着声音唤道:“枝儿,真是我的枝儿……枝儿,我是娘啊!娘对不起你啊!”
罗素云也道:“枝儿你这是干啥,快回来!”
外头罗王氏不知在跟罗老大说些什么,罗竹叶和罗安山惊奇地打量竹枝,罗老二搓着手不说话,安海安江兄弟两个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
竹枝看着这一院子的人,心里就烦得要死,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小福几个拔腿便走,也不理会后头人都在说什么。
一路疾行到了客栈门口,方才觉得好受些,可心头始终觉得有一股子郁气散不去,堵得嗓子眼儿都跟着发疼。
恰好王氏同冯雪在对街,瞧见竹枝头上的金钗,王氏便指给冯雪看:“诺,就是那个蝴蝶钗,可真漂亮啊!”
冯雪看了一眼,疑惑地眯起了眼睛道:“我怎么觉得那个人好像大嫂?”
王氏只注意钗子去了,哪里注意过带着钗子的人长什么模样?听冯雪一说,忙去打量,却只见到竹枝走进客栈的背影,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老大家的那个邪物,生死无论,即使嫁过来也没带一点嫁妆,哪里能穿得起这般好的衣裳?想到这个小姑子跟自己一向也就那么亲近,心下不快,嘟了嘴道:“死都死了的邪物,提她干什么?没得晦气!”
冯雪越回想越是觉得那人跟大嫂相似,硬是要跟着过去瞧瞧,王氏不肯,想着儿子还在磨坊铺子里头,也该回去喂奶了,两人便在当街争执起来。到底冯雪没争过王氏,只得跟着回去了。
只是一路走,一路还在寻思着这事。回了磨坊,她见老冯头和冯槐几个都在忙,趁人不注意,便去了后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