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五六日,已经是十一月末了,天气一日寒过一日。南北文会才刚结束,同文书院就恢复了日常上课。前几日沈氏留裴井兰和陆颂清用饭的间隙,沈栖曾经婉转的跟裴井兰表露过要退学,却被严正拒绝了。不仅如此,裴井兰还苦口婆心的跟她分析了一番里头利害关系。
最后,沈栖不情愿的重回了课堂。她原本就跟不上师父的进度,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中又因故请了几回假。大约是师父们也都知道了沈栖的秉性,索性也不像最开始几个月一样在她身上费劲花功夫了。然而,其余都能糊弄过去,唯独堂外课还是不能有半点留白。沈栖昨个一整日都没见到宋焕章,实在找不到捉笔的人被逼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做题,熬到后半夜才勉强填满了册子。
今早沈栖带着眼下两团乌青去了书院,辜悦如比往常晚来,一见她这模样就原本还皱着眉头骤然舒展开了,噗嗤一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一晚上没睡?”
“还不是为了这个——”沈栖抬起手在堆在桌面上的册本上点了点。
辜悦如以前这些都能央着大哥辜择教,可如今她正和他堵着气,功课自然也没了下落,这段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做,也十分废了十二分的力气。辜悦如知道沈栖比自己还一窍不通,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怜惜。再一想书院考核在即,她们两个这样下去只怕都要被延读了,现在班上人人都在抓紧时间温习,恐怕也只有裴娆一人能逃开了。辜悦如外面听见了不少传闻,压低了声音问沈栖:“裴娆真的定亲了?”
沈栖侧头点了下,原来前两日沈氏宴请陆颂清也是为了请他从中说和。陆颂清年纪虽轻,可却是圣人和赵王眼前的红人,沈氏不是裴井兰的生母,对这位侯爷女婿也是更疏远了些。可为了裴娆的婚事,沈栖可算是见识到了沈氏的和软态度。果不其然,那次之后没多久,宋府那位刁钻的夫人就点了头,匆匆两日功夫就已经交换了庚帖,碍着裴娆前头排着的裴棠、裴昭都还没成亲,所以婚期定在了一年半后。
辜悦如印证了这事情的真假,便幽幽叹了一句,“这样说来,裴娆没多久就能休学成亲去了。”语气之中尽是掩不住的艳羡。怎么能不艳羡,既能不再上学,又能嫁给宋景元。这几日的传闻已经让那些心慕宋景元的世家小姐气疯了,不知道这事真被传出来,会有多少人要恨死裴娆。辜悦如酸酸的想,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想到因祸得福,她又不禁朝着身边的沈栖深看了一眼,她跟裴棠一道跌下山谷,会不会也因祸得福呢?
辜悦如不甘心的咬着唇,书院唯二两个出众的,怎么接连都有……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真信了沈栖他们两人无甚关系,真要无甚关系怎么可能深更半夜出现在汤山后山,只可惜沈栖的嘴巴太严,饶是自己死缠烂打也问不出什么来。
沈栖问:“只要成亲就能休学吗?”
辜悦如道:“定了亲多半就会休学的,你想想女儿家婚前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自然不能安心上课。”她话音一顿,“你知道顾大家吗?”
沈栖起先觉得耳熟,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就是那个写了《红梅赋》的?”沈栖可还记得当初被诗文的李师父点了名背诵这篇赋,那时她没背出来就被师父赶出了学舍在廊下站了半堂课,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戚戚,“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
“你还真是心宽,难道不知道顾大家今年要来咱们书院教书?为着这个咱们这今年可是转学来了不少人,眼看今年快到头了,算算日子顾大家总归就快到了。”
沈栖对这个顾大家没什么期待,也不知道他来了之后会不会又写出几首要让他们背的诗文来。
辜悦如见沈栖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听说顾大家要收入门弟子,要是能有幸入了他的门哪里还用再过什么考核!”
沈栖双眸一亮,宛若从里头能冒出光来,“真的?”
这事倒是真的无疑……“可是想成为顾大家的入门弟子哪有这样容易的,他的那些弟子后来多半是朝廷高官,还有些成了名士宗师,都极为本事,咱们想入门无疑是难得很。”
沈栖觉得辜悦如真是没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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