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暗夜中的心思似乎更容易流淌开来,奚晚香静静地抱着堂嫂的胳膊,望着她尖俏的下颌,玉雕一般的脖颈锁骨,或许确实是自己的梦境太过荒唐,堂嫂纯洁地如同一块素玉、一朵芙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若是她知道自己在梦中没脸没皮的作为,一定会嫌恶晚香的。
那么,就让这突如其来的心情停留在这里便好了,不要再多了。反正才十三岁,来日方长,说不定,就自己从前那朝三暮四,心血来潮的性子,到成年的时候早已没有这等可笑的念头了。
奚晚香靠在殷瀼的胳膊上,望着地上一方斜斜的月光,笃定地想,是,定然是小晚香的稚嫩想法,才会让自己对一个姑娘产生如此眷恋。
这般如同催眠一般的念头,让奚晚香顿时释然,她即刻放宽了心。倏然抬头,朝着殷瀼粲然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贝齿。
倒是让殷瀼吃了一惊,不知这孩子吃错什么药了,突然从方才的害羞难当转变到如此开怀,倒是又成了四年前的那个小团子,可爱又冲动。她忍不住抚了抚晚香细腻莹润的面颊,幸好之前的伤痕没有留下疤,想到那几条血淋淋的痕迹,又有之后奚二爷的巴掌印,殷瀼的心还是有些揪着疼。
谨连敲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一副在黑暗中其乐融融的画面,只是没留神,差点被凳子脚绊了一跤。
点上了灯,谨连把端来的糕点放到了小几上。
酥皮的红豆糕上点了一个滚圆鲜艳的小红点,看着便让人觉得十分有食欲。奚晚香在乡下已经好久没吃过这样精致的糕点,眼睛一亮,忙凑过去。恰逢堂嫂拾了一块,便干脆地在她手上那块上咬了一口。
殷瀼一愣,晚香的牙齿碰到她的指尖了,轻轻剐蹭过,又有唇瓣的柔软触觉,让她一时顿在了原处。
此时的奚晚香早已从自己做梦的困境中走了出来,她高高兴兴地吃着红豆糕,两个小胳膊叠在小几上,而下巴则枕在胳膊上,嚼得欢快又认真,似乎十分陶醉在糕点之中。继而一脸幸福地睁圆了眼睛,对殷瀼说:“好吃!堂嫂,你快吃!”
望着晚香期待的面容,又看看手中剩了一半的红豆糕,殷瀼浅尝了一口,果真皮酥馅儿甜而不腻。
在家的时候,奚晚香从未在晚上吃过这么多东西,甚至有时候连晚饭都吃不饱,还得装出一副撑死了的模样。因此这会儿,她只剩了在罗汉床上打滚的功夫。
夜深了,宋妈妈又来找二小姐了,奚晚香打滚打到一半,赶忙受惊一般,抱着堂嫂的柔腰,从她身后探出一张极不情愿的小脸。
望着晚香清媚的五官都快皱到了一块儿,殷瀼便笑着帮她推了宋妈妈。反正奚老太太现在也难以分心管家,且宋妈妈觉得二小姐回来后煞是有模有样,因此自然也没多做为难便下去了。
宋妈妈一走,殷瀼便在晚香的额头上点了点:“好啦,她都走了,别装了。”
晚香憋不住了,嘻嘻笑着地对殷瀼说:“原来堂嫂知道啊。”
“愈发皮了,就是趁你祖母不能管教你。等你祖母好些了,定要在她那儿告你的状。”殷瀼故作嗔怪地瞥她一眼,“再说了,你现在辫子自己扎得好好的,不让宋妈妈帮你扎便是了。”
奚晚香不依不饶:“才不呢,晚香扎得多难看啊。堂嫂不知道,下人们在背后都指指点点呢!”
殷瀼瞪她一眼:“谁敢对你这个二小姐指指点点?”
奚晚香耍赖皮:“不管,就要堂嫂扎辫子。”
“都十三的大姑娘了,还和堂嫂睡一块儿啊?不怕下人们笑话了?”
谨连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对话,忍不住捂着嘴,在一边笑了开怀。
奚晚香倒也没羞没臊,脸颊只微微泛了红,用力一点头:“我是二小姐,谁敢笑话我。”
哟嘿,刚刚还说头发扎得难看,遭了下人们笑话,这会儿倒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晚香曰,能和堂嫂在一块儿,一切都是可以有的。
临睡前,奚晚香替穿着雪白亵衣的堂嫂揉了肩膀。就像她在家中常常为娘亲揉肩一般。只是面前这人终究不是娘亲,手指触碰到温热肌肤的时候,奚晚香还是十分心悸,吞了口唾沫,心中默念三遍“恶魔驱散”,然后便心无旁骛地像捏面团一样开始替堂嫂揉肩膀。
一炷香的时间,殷瀼便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小丫头比从前果真有力了许多,转头过去,也不见其累得甩手喘气,不过殷瀼还是心疼地握了晚香的双手,放在手心揉了揉。
两人皆躺了下来,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地默默瞧着对方。瞧着瞧着,殷瀼忽然无声地笑了出来,眼眸笑成了两个柔和的月牙。
奚晚香大惑不解,难道自己的脸就这么喜感,仅仅看着都能被逗乐?
殷瀼微微勾着唇角,说:“堂嫂只是忽然想起点从前的事儿,想起来便忍不住想笑了。”
“什么事?”
殷瀼静静地望着晚香,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两人初见没多久的时候,一切好像都没有任何改变。她凑近了些,在晚香略略婴儿肥的柔嫩雪腮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浅吻。
继而,把手搭在奚晚香侧躺的手臂上,一下一下拍着:“晚安,小晚香。”
说完,殷瀼便安然合上了双眸,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奚晚香,她看着堂嫂安稳的睡容,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啊,要失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