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辞行完毕,三人便要上路,又听得一个“慢”字响起。
回过头来,令狐冲问道:“东方姑娘,还有和事?”
凝望着昏迷的纪云轩这个男子,他即将要远去了,或许这一生都不会有相见之期,东方白心中一揪,与这个男子仅仅相识一面,话也不曾多说几句,她竟然生出不舍的情绪来,她已是觉得可笑,这有些不像是那个叱咤风云她!
可是她笑不出,她心中正想著什么样的日子才是与他的相逢之期,是到满树的枫叶败尽,犹有冷霜凝在枝头,是小河边的芦荻开尽,在夕阳下染著金黄的颜色,在清风中摇曳生姿,还是飞雪漱漱临窗,铺满门前的青石长阶,又或是此去今年,再也没有相见之期,他就此成为整个生命里,只在人群里匆匆对看一眼,然后相视一笑随之擦肩而过,却又莫逆于心的过客。
便是今后纵有千种万种难以言喻的心思,又可与何人去诉说,她渴望那种的真诚。
她还想再见他,有些话便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令狐冲少侠,要是纪云轩少侠醒来,还请你告知于他,就说‘小女子东方白,多谢他的舍身相救,恩情日夜不敢忘,相见之日必定会报答于他’。”
“好,请东方姑娘放心,待得我师弟醒来,我会把话原封不动的说与他听!”令狐冲虽是不明这个东方姑娘的话里之意,毕竟江湖一别,后会无期,又何来的报答一说,不过,他也是郑重答道。
话已说完,赶路还需早,三人便动身启程,东方白目送人影离去,那几人之中有她不舍的人,她竟是站立很久都没动过。
穿过几条行人了了的街道,三人出了东城门,东边是华山所在的方向,令狐冲和陆大有顾不得屁股之上的伤痛,已是运上了内力,加快了脚步,岳灵珊也是默默跟着,路程稍远,三人也没心思说些话来打发这无聊的赶路之旅。
因此,抬著纪云轩,三人均是沉默著,只是埋头赶路。
日头渐渐西移,华山之上那依山而建的楼阁,其屋顶的碧绿屋檐,朱红门窗已是遥遥在望。
其时已黄昏,夕阳西下,残阳其红如血,天边氤氲著被火烧过云朵,华山之奇险,天下皆知。
抬头遥遥一望,山巅建造亭台楼阁犹如立在火红的云端,犹如披著云霞缝制的衣裳,美轮美奂,让人恍如身临仙境。
又是行了半刻,华山山门已在望,有人迎了下来,令狐冲凝眼看去,却是七师弟英白罗。
待英白罗迎上前来,令狐冲不等他行李问好,便急声道:“七师弟,快回去如禀告师傅和师娘,就说小师弟受伤了。”
他在山门前见得有人上山来,看清是大师哥令狐冲和六师兄陆大有,以及小师妹岳灵珊之后,就料想可能是在山下不期而遇了,英白罗虽然奇怪怎么不见九师弟纪云轩的身影,但也是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毕竟他知道昨日令狐冲和陆大有是被罚下山去采办米粮,这一路行来,加上二人屁股有伤,肯定已经劳累不堪,还想着来为二人分担一二。
迎将上前来,却不料见得九师弟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躺在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抬著的竹架之上,英白罗不由愣神。
“七师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叫师傅师娘!”陆大有急声催促道。
“哦,哦,好!我这就回去。”英白罗一阵点头,连忙答道。
话音落下,便转身运气提足,只是几个跃身起落之间,就已经消失在山道之上。
抬著纪云轩,三人速度也不慢,沿著山道而行,待到进得正气堂之时,殿堂里站著许多人影,正是劳德诺梁发高根明英白罗以及新拜入师门的舒奇等众人,脸上均是带着一份肃穆与沉重,其中,岳不群和宁中则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中间的小几上放著两杯热茶。
岳不群爱茶,爱喝好茶,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难事,在人前他总是波澜不惊的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喝一杯茶,他自诩为君子,加之武功又高,所以江湖同道也送了他一个君子剑的雅号。
不管这君子是伪还是真,在人前他笑容和善,谦谦有礼,从不说半句粗俗的话,而喝茶又能体现出他临危不惧的君子风范,所以他爱和茶。
可是今天,那茶在杯子里,还是滚烫的,他却是碰也不碰,瞧也不瞧。
难道是茶不好?
显然不是。
即使是令狐冲这个几乎从不喝茶的酒鬼,也能嗅到满殿的清香,他知道这是师傅岳不群最喜爱的铁观音。
茶是好茶,岳不群却滴水不沾,眼睛放在殿堂里的竹架之上,他面无表情,手边的紫檀木扶手已被他捏出了白印,他沉默,所以正气堂里跟著也沉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