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酒馆掌柜道内情
“这位指六在江湖上有名气么?”酒馆的小伙计好奇地问,掌柜的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是遇到这样的江湖人却变得十分的热情,小伙计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总忍不住想要多问几句。
“哟,你可小点声,那几位耳朵可是灵着呢。”掌柜的沉下脸来,小声的斥责了一句,然后看了看通往后厨的小门,使了个眼色。“屋里闷气,走,陪我出去抽袋烟。”掌柜的这么说着,掀开了藏蓝色的粗布帘子,穿过厨房去了后院。小伙计也赶紧跟了上去。
酒馆的后院墙角处是一口古井,院子中央杵着一架磨盘,一般来说磨盘都是放在墙角处的,哪里有放在院子正中央的,每回小伙计看了这个磨盘都觉得奇怪。此时掌柜的正靠在磨盘上,叼着烟袋。
“掌柜的。”小伙计机灵的凑上来,给掌柜的点了火,然后在磨盘旁边的地上蹲了下来。
“小子,你刚才问的话,以后可是小心着说,像屋里头那样的人,以后来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哪一句若是说错了,那就是要命的事儿。”掌柜的低声说。
“小的记住了,不过掌柜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啊?”小伙计问。这集品楼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物也见了不少,现在世道越来越乱,军阀盛行,强盗一流的也不计其数,掌柜的却唯独对这几个土包子另眼相看,不怪这个店小二好奇。
“要说外面那三位可不单单是客人,严格来说还是咱们的恩人。”掌柜的说。
“恩人?这可没听您说过。”
“你看到这磨盘了么?”掌柜的用烟杆在磨盘边上磕了磕烟灰,“这磨盘就是里面那位白面二爷交代安放的。想当初我空有一身的好厨艺,攒了点压箱底的钱财想着自己做个小买卖,于是便有了这集品楼。可是开张三年,一年不如一年,家底赔了个干净不说,就连婆姨也跟人跑了。那一日我开了门,等了一天就等来了这三个人,我原本想着,熬过了那个月,就关张,卖了这店面还了债务,还能剩点,回去置办两晌地,也好过在这里耗着。”掌柜的说到这里吸了一口烟,吐出来一个烟圈,又接着说道。
“当时这三位好像是几日没有吃过饭了一样,让我随便的做点什么,谁知道吃了我的饭菜,那位指六大爷就说,你手艺这么好,怎的这馆子里竟然没有人。然后他就让白面二爷帮我看看风水,说是改改运气,一定能够财源广进。我刚开始也没太在意,只是由着他们去,心里想着,左不过死马当成活马医呗。白面二爷当时拿着一副罗盘,东瞅瞅西看看,然后就去了后院,说是整个馆子的风水有外泄的走势,问题就出在后院。他去了后院指着咱们那口水井,不住的摇头。”
“掌柜的,咱们那口井可是有年头了,是有什么问题么?”店小二追问道。
“水井确实是一口好井,从来也不枯,井水又甘甜清澈,有问题的是这水井的位置。白面二爷说,这水井下面连着附近的山泉,是一株活水水脉。风水里面说,活水就象征着龙,这水井下面的水脉向咱们店的下游走,自然就带走了财气。这叫做龙不定。我听他这么说也是半信半疑,随口问了一句,要怎么休整,又说自己现在债务缠身,如果要做大的风水改动,还不如趁早关张,实在没有金钱折腾。那位白二爷说,不用做什么大的改动,然后他叫来了那位熊阿三,跟他嘀咕了几句,熊阿三点点头就出了门。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那熊阿三回来了,身上就扛着这个盘石磨。”
“啥?掌柜的,你说这东西是那位爷扛回来的?”店小二打量着眼前的这盘石磨,石磨有大有小,眼前的这盘石磨一看就是本镇那位独眼石匠的手艺,大小规格也是最大一号的,少说也有上千斤,平日里也没怎么用过这盘石磨,就算是用也得栓上两头毛驴才拉得动,这么大个东西,竟然是一人扛回来的,小伙计忍不住朝前厅的方向瞅了一眼,默默的吐了吐舌头。
“现在明白了?那几个人,可是真有能耐的。白面二爷说了,这叫镇龙,用石镇在活水之上,土克水,石镇龙,如此一来这龙就安心的盘踞于此,继而便可招财进宝。”掌柜的笑着说,“说来也是奇了,就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我就接了一笔大买卖,给当时巡游到咱们镇上的一位都统做正餐,也正是因此,才做出了名声。”掌柜的说。
“真的这么神啊。”小伙计感叹道。
“那是自然,之后我四方打听这三位的下落,只是想好生道谢,却没找到。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个月,他们又来了我的馆子,我于是提到感谢的事儿,你猜那位指六大爷怎么说?”掌柜的故弄玄虚的说。
“怎么说?”小伙计着急的问。
“指六大爷说,掌柜的,我们干的营生,经常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来钱的路子也不稳妥,若是要谢的话就大可不必了,只是他日若是我们兄弟几个流落了街头,饿的没了饭辙,您不要嫌弃,赏我们一口吃食就是了。”掌柜的小声说,一边说着一边还眯起了眼睛,似乎是想起了这段传奇的往事。
“这么说来,咱门店现在生意这么好,还真是多亏了这三位了。”小伙计巴巴的说,“哎?掌柜的,这白面二爷能掐会算,这熊阿三又力大无穷,他们都管这位指六大爷叫大哥,那是不是这位指六大爷的本事更大啊,他又是什么来头啊?”
掌柜的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看了看后院的院墙,院墙的外檐砌了一圈灰白色的瓦片,一众灰白之间掺杂着一片黑色的,乍一看十分的扎眼,而那块黑色的瓦片上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手印,倘若你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那是一只右手的手印,一个有六个手指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