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过夜,你们快走,冻雨好像快下大了。”
脱脱渔安顿好,把旭交给脱嬷嬷,内监们牵过来一匹马,她下了辇,骑到马上去,马鞭一抽,绝尘而去……
其实比起几个月前曝室里绝谷休粮的绝境,这次的罚跪抄经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宫人们都沉默了,抬凤辇的内监们也没动。
玳瑁忽然就掩面哭起来了。
珍珠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怕是想家了吧?
于是她也哭了,她想起来陛下自从锦昭仪走了就再也没到骊宫来了,而且看起来,他永远也是不会再来的了……
珊瑚这个月的家人探视没人来,她的父亲去世了,她没能见最后一面,本来就想哭可是不敢。
翡翠想起自己的舌头被剪短的那一刻,血流如注,原因只不过是替魏王妃给府外的人传了一句话,此刻她嗬嗬两声,便再也忍不住泪雨滂沱……
这哭好像会传染,脱嬷嬷在辇上也抹眼泪了,她的宝贝脱脱渔今夜跪的该有多么苦?
旁边站立的十六个抗辇的小内监里有的许是想起了自己悲惨之极的身世,另一些人可能有诗人的气质,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硬要追究原因的话,一定是太后娘娘她如冬夜里的一盆炭火,曾经无意中暖过他们每个人的心……
于是在这悲秋的季节,在这个感伤的绵绵雨夜,他们那么多人就在没了太后的凤辇旁边,如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哭的呜呜咽咽,如四面楚歌……
“你们是哪一宫的?为何在懿坤宫前面大放悲声?今夜是皇帝大婚,这还得了?”几声断喝,骊宫的人才止住了哭,老天!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他们哭的那么认真,完全沉浸在那伤感里,不提访这是中宫,这是犯了大忌。
其实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如果是东城凤或是华太后手下的人,那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的。
脱脱渔是一个万事不守规矩的人,她的奴婢在骊宫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完全没有在内廷的半点儿压力。
这也难怪,因为在骊宫里,关起殿门,太后不像太后,太妃不像太妃,公主不像公主,皇帝更是一点儿不像个皇帝,就连御中府的大总管高常世都不像个总管,一天和皇帝的乳母赵嬷嬷,嗑瓜子,倒八卦……
脱脱渔也从不知道教自己的奴婢守规矩,她虽跟着江华学了些歪门邪道,但显然,不大适合宫规森严的内廷。
这时宫人们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急忙跪在雨里。
三乘八人抬的流苏暖轿停在了骊宫太后的凤辇前面,那就证明至少有三位嫔妃凤驾立临,前呼后拥一共有七八十个内监宫女。
最先出来的是一身穿着火红金叶绒赤霞锦服,点缀领口一圈白色貂鼠小风领的阴贵人,她穿的那般妖艳,发髻盘的精致漂亮,插着红珊瑚珠的镜花钗,点翠镶红宝石金菱步摇,就像一朵盛开在雨夜的大丽花。
几个宫女给她撑着大红伞,她在细雨里喝问,玳瑁珍珠一众人跪下,哽咽着吓得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