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饱饭足,她在屋内溜达,看着墙壁上的相框,有全家福,有老人的单照,还有一张童年合影,陈晚看了一会,噗嗤笑出了声,回头指着照片对霍燕说:“你小时候好胖啊。”
霍燕凑过来:“你猜我生下来多重?”
陈晚猜不中。霍燕说:“十一斤,还是顺产呢。”
陈晚竖起大拇指,“你妈妈真伟大。你哥呢?他生下来多重?”
“我哥早产的,只有四斤多,生下来还得了肺炎,别人都说救不活了。我妈硬是不放弃。”霍燕陷入回忆里,语气也平顺了些。
“小时候,我哥又矮又瘦,打架的时候都把他当沙包。高中没念完,我哥就去当兵了,再回来,就变了个人一样。”
霍燕指着右边的一张照片,表情骄傲:“看,帅吧?”
照片里的霍星穿着迷彩服,举着训练枪,站如劲松,眼神刚毅。
陈晚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霍星正在厨房里洗碗,水流哗啦响,偶有碗筷轻碰的声响。
“这边结婚都挺早,他呢?”
聊到这个话题,霍燕的情绪明显低落,说:“我哥谈过一个,谈了三年,年前分了。”
“为什么?”
“女朋友家里不同意的。”霍燕声音小了下去,“我哥他坚持了很久,没办法,真的,陈老师,我哥很会疼人。”
陈晚轻轻应了声。
一段感情坚持三年,原来,他会疼人啊。
霍星从厨房出来,看到陈晚发呆的模样,他把茶水放在桌上,闷声一响,陈晚看了过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我送你。”霍星快她一步,跟着走到门边。
“不用了。”陈晚反手拧动门锁,回头对霍燕说:“有机会来上海,我请你吃饭。”
转身,关门。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咚声作响,身后是另一道沉闷的脚步声。
霍星追了上来,“你又怎么了?”
“我怎么了?”陈晚语气淡,“你又来干嘛?”
她虽没说什么,但态度藏不住,刻意的疏离掩不住生闷气的那股劲。霍星难得的没被激怒,有耐性地说:“我送你去医院换药。”
“不用。”
“走吧。”
“不要!”
陈晚想走,但脚步迈不开。霍星像一堵墙,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向右,他就跟着挪。
“霍星!”
“我送你。”
他始终沉稳不动,没有情绪起伏。反而是陈晚,像极了闹脾气的顽童。
霍星的沉默有一种蚀人心志的力量,如果双方僵持,无论对手是谁,他一定是赢的那一个。
陈晚妥协了,等他把摩托车骑出来,刹在她跟前,说:“上车。”
午后的风是慵懒的。
霍星骑车速度一贯的快,迎着风,顶着整片蓝天,通体舒畅。
这种感觉和坐在车门紧闭的轿车里不一样,你能在轿车里看风景,却无法和风景贴身接触。
陈晚张开了手,任风从指间穿缝而过。
收回手时,她没有犹豫,缓缓地环住了霍星的腰。
霍星一僵,久久不动。陈晚加重了力气,越抱越紧。
“你想勒死我吗?”霍星的声音仿佛过滤了所有杂音。
这一刻,陈晚心静了。
他没说,放开。他没有拒绝。
陈晚弯起嘴角,把手收得更紧,觉得还不够,又把脸贴上他的背,鼻息炽热,透过衣服,顺着背脊一路往上,爬进了霍星的耳朵里。
“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我,对不对?”
霍星声音平静,“分情况。”
陈晚问:“现在呢?”
她的手像两条水蛇,又软又有韧劲,缠住他的腰,一个硬,一个软,一个心思不明,一个心如坚石。
现在呢,你讨厌吗?
没有等来答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有风在耳边呼啸。
陈晚觉得这样也很好,留有余地,惹人遐想。
她抬头看了下天,太阳当空正刺眼。
眼睛被耀得睁不开,她连忙低头,把脸埋进霍星的背里。
“霍星。”她声音轻:“……别说你不懂。”
车子猛然刹住。霍星单脚撑地,平衡车身。轮胎卷起地上的尘埃,又瞬间踏平。
这个慵懒的午后,依旧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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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吃过晚饭,周蜜,陆林,莫海威说去看电影,陈晚一听片名就没了兴趣。这种要死要活的爱情片,她从不感冒。于是一个人留在宾馆睡大觉。
睡是肯定睡不着的,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屏幕被按亮,又被按熄,反复十来次,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到下午的摩托车。
后来的事,正常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到医院换好药,医生说伤口恢复的很好,但仍要避免沾水,出了医院,送她回宾馆,一声再见也没说,那辆破摩托跑得比飞机还快。
陈晚越想越焦躁,心一狠,拨通号码。
忙音。
忙音。
还是忙音。
陈晚突然想到,该不是把她拉入黑名单?
这种假设一旦冒出,心就更不安定了,陈晚找到另一个号码,很快通了。
“咦,陈老师?”
“霍星呢?”
“我哥啊,他坐了最晚的班车,说是回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