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文书?忠亲王妃说的哪里话,尔等夫妇二人伉俪情深,怎会索要那有伤情面的东西。”久久不曾开口的贞郡王妃故意转移的话题,有些事是贞府不愿意看到的。
关于夜氏兄妹,帝都街头巷尾几乎人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世。贞郡王妃眉头微挑,看向台下的夜夫人想起当年的旧事。军侯府已故的那位,在少年时也是帝都不可多得的佳人,是已故老宰辅的女儿,也就是后来忠亲王王妃的嫡亲妹妹。因为她性子温厚慈善,没有信阳的凌厉,也没有忠亲王妃的清冷,更没有朝阳的万众瞩目。她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璞玉,温和从容,待人上也是难以让人说出半分错来,所以那时候在帝都她的人缘极好,名声也是极好。
当年军侯府的变故,若不是夜军候出征北疆,也许她还是在的!那对兄妹……也还是军候府里衣食无忧的公子小姐,唉……贞郡王妃内心叹了一声。当年的华二小姐人再好又如何?必定不是贞氏的女儿!既然不是贞氏的女儿,却占了贞氏女儿该有的权位,那自然是不得善终的。
悲凉也好,无奈也罢。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不招惹,便能够一声平安顺遂的。有时候存在,便是一种过错,正如当年的一品军侯正妻!
“先妹已去多年,夏儿从幼时便一直教养在我忠亲王府。虽无父母之命,却尽为母之责。如今她已是及笄之年,臣妾斗胆……请求认养夜氏军侯府嫡出长女夜半夏为义女,入忠亲王宗祠!”不理会贞郡王妃,忠亲王妃再次深深拜服在高台之上,正色道。
高台上的明黄忽然有些坐不住,头顶凤冠配饰叮铃的响声带着颤抖,她有些后悔没有早些离席。到底还是要断绝那层关系么?贞后理了理锦袍,附和着笑了笑,只是浓厚的妆容下,那一声轻笑得有些僵硬。
夜半夏的归属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嫡女归宗,那孩子身后站着的是一品军侯府,忠亲王府,甚至是端郡王府。何况她的兄长,那个当年被端老王爷带走的军侯府世子,那是军侯府唯一的男丁,也是天下百姓颂扬的天才将领,南地守将。牵涉如此之多,使得她的去留又怎么是能轻易定夺的。
“这……这……”她果然出乎自己的意料,要打破这天.朝的平衡?此时这件事就像是一块烫手的芋头,而这个芋头只能由自己,以凤仪之姿来加以定论的。贞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早该预料到多年后的天.朝多少会有些变动,尽管那变动不是自己,不是贞家愿意看到的。
“忠亲王王府太过清净,也太过冷清!臣妾膝下无女只有一子。这么多年,我视夏儿为己出,还请娘娘全了臣妾的恩请?”忠亲王王府算是这天.朝最清净的贵胄了。拥有着不输于皇宫的宅院,却只有一个正妃!只有一个正妃不说,却只有玄歌这么一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嫡庶在忠亲王府本就是个摆设!
“此情至真至纯,本宫也想全了忠亲王妃的意思。可……必定她出身一品军侯府,上有嫡母,君父……本宫也不好置喙不是?”贞后秀眉微挑,不得不接过话来。
“她也想入宫争那个位置么?”皇后的话音刚落,台下气鼓鼓的夜优继看向身侧端坐的生母。想起玄天御身上的皇储之气,她有些羞涩的红了脸颊,随即生气的白了夜半夏一眼,很是隐晦的低声问向自己的母亲。
夜优继眸光中闪烁着高高在上的贞后的倒影,就像是再看一道明黄的锦绣星光。那星光很刺眼,金灿灿的越发刺激着夜优继深埋的渴望,为妃为妾?她要的可不单单是妃妾,而是那个位置。这也是为什么母亲当年没有打杀了那个后患,多年前母亲就已经为自己准备的踏脚石。如今那个夜半夏却差点抢了自己的嫡女之位,甚至还要肖想……她爱慕多年的御太子,原本就圆胖的少女此时正喘着粗气,发红的眼睛紧紧瞪着对面齐刘海掩盖下的夜半夏,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想与不想,本就由不得那个丫头。如今还是要看皇后娘娘,若是准了亲王妃的请求,当年真不该就那么纵了那孩子去了忠亲王,更不该忽略南暖殿的那个……病秧子”夜夫人身前的杯盏有些凌乱,细细的柳叶眉高高挑起,注视着筵席的中心。
“不行!她只配做我的垫脚石!一生一世都是,就像她的娘亲,只是母亲脚下的石头,永无翻身的可能!”
“继儿……羞恼,你是忘记娘亲是怎么教你的了。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一定要装作你不想要,然后悄悄得到。不想要的时候,也不要大张旗鼓,拿在手里放一放,转身丢弃了便是。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时机,至于那个位置也是一样。我们是一品军侯府,贞家就算是不想保全我们,也要保全贞府在这天下间永世繁华的平衡,而这个平衡之中此时少不得军侯府的立场……”
“如果夜半夏入了忠亲王宗祠,将来夜南容继承父亲的爵位,他们兄妹联手,那我们母女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夜半夏畏惧母亲威势,那个夜南容却不是好惹的,前段时间帝都还在传言,说他手里握着端王府那个老不死的二十万大军……若是,若是……娘,我不敢想下去!”
冉子晚侧目,那对母女的声音不大不小尽数传来。南地三十万大军?没想到那人的动作还算得上雷霆之势,迅疾!
前几日冉子晚火烧冉老王爷的居所,逼得两个老头到南暖殿祖孙夜话。加上玄歌的推波助澜,端老王爷与老道士南山出行前,便将逐王令交给了冉子晚,也留下了夜南容。
冉子晚对那个天才统帅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整编,扩军。
看向夜优继惊恐的样子,冉子晚嘴角笑意清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