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终于舍得放下了吗?也好。”
穿戴整齐,刘逸又将一匹白绫附在肩膀,李靖想要说什么,却始终叹息一声没有开口。
“大将军何必叹息,小子昨日便承诺公主,她若离去,无人相送,我将送她一程。”
微微一笑,刘逸又拿了一坛酒,这才跟随李靖前去,只有刘逸去见萧皇后,李靖从来都是不进帐内,而是叫随军的太监单独进来。
“刘公子来了。”
萧氏见到刘逸,起身两手合拢放胸前,微微屈膝,低头。演义害人,什么叫做独宠六帝王,不说别的,一个开皇六年生下南阳公主的人,到了现在,已经花甲之年,李二凭什么宠她?虽然她确实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也就四十五岁左右。
“萧....”
刘逸实在不知道叫什么,叫萧皇后?萧娘娘?这不合适,叫萧氏?更不合适,昨日一直不和她说话,有一大半原因就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夫人,您不必如此,小子年幼,便是称您一声祖母也不为过,小子前来,不过送旧人一程罢了。”
萧氏这才点头同意。
“义成去得很安详,她说很感谢你赔她在生命最后一程跟她说那些话,让她真正能够放下,虽然醉得厉害,她却始终保持清醒,今日起来,又让我帮她梳洗,好好妆扮,她说,既然有你这个小友相送,那么就要去得体面一些,也免得让你失望。”
“她说自己为了家仇,侍奉四代可汗,汉家的身子,早已经污秽不堪,她说昨日听你所说,以以火助她涅槃,很是欢喜,又无笔墨,只得隔开手腕,以自身鲜血,由自身未入突厥之时亵衣书之,望你不要嫌弃肮脏,因为这些是她一直保存的唯一干净的东西了,与你相别,书尽,血不止,却微笑闭眼。”
一件带血的女人亵衣被萧氏交给了刘逸,却见刘逸脸色自然,无一丝窘迫与嫌弃之色,这才轻轻的松一口气。
“盛衰等朝露,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这本事她父亲杨坚杀死的大义公主所做诗词,此时放在这里,看来她却是向自己说,自己已经放下仇恨了,现在能伤感的,只有远嫁他乡,不能魂归故里的情怀了。书到这里,本已经完毕,可是接下来,却是她自己的话语。
“今有忘情水,助妾忘昔影,又应涅盘火,昨日仇怨清,灰骨归故里,清风来相迎。怪只怪,君生妾已老,琴瑟难和鸣,愿只愿,妾生君未老,相许不负卿。”
刘逸看完,头都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搞到琴瑟和鸣,相约来生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完了,李靖自然已经来过,肯定是查看过义成公主的私信了,这东西他不可能放过啊,那其他人也肯定看过了,那皇帝也肯定会知道了,那以李二唯独对自己小心眼的个性,后果可以预料了.....
“唉.....您啊,就是个不服输的,不是说好了全部放下么?怎么临走了,又要小小的报复小子一把?呵呵,不过也好,小子在长安的轻薄之名本来就已经传遍,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萧氏在身后闻听轻轻的扑哧一笑,宛如三十妇女一般,如今她也算放下了所有,心情自然也变得美好。况且,义成公主没有什么遗憾的西去,这样的结局,比她想像得好得太多。
“刘公子这可想错了,义成在年少之时,也算是难得的美丽女子,我们女子没什么能够报答大恩的,除了结草衔环,为奴为婢之外,也只有以身相许了,作为一个美丽女子,从来不识情为何物,直到临去之时,方才醒悟,愿来生以身相许,伺候公子您一生,这便是最大的报答了。”
刘逸闻言抬头,又苦笑一笑,肚中难受,可是还是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在义成公主面前缓缓倾斜倒下。
“也好,你可要记得早点过来,莫要贪念彼岸花的美丽,盛世来临,到我身边,也能让你无忧无虑得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