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八小姐,也是个好模子。”五姨太戏子出身,说话爱咋乎,不等其他人笑着喜迎,她早拉过宁蝶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一副亲母女的作派。
这五姨太若论年纪,委实大不了宁蝶几岁。
宁蝶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常年抽大烟、瘦骨如柴的四姨太又搂住她胳膊,和蔼地笑道,“天气冷,站门外怕要冻坏,难得八小姐回府,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快些进屋。”
这下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跟着应和,拥簇着宁蝶进府。
前世宁沉一共娶了十房的姨太,今日站在这里迎接宁蝶的,不算苏梅,再除去大夫人和二姨太、三姨太,一共八位,这场面十足热闹。
一路走过长廊,宁府上下惊动,宁蝶被带到大厅时,外头的一些下人都往大厅方向张望,好奇这位从西南摩登之城过来的八小姐。
宁蝶穿的还是拍戏那天的衣服,毕竟于长生没有给她准备换洗的衣物,身上的金丝旗袍是在霍公馆衣柜里拿的,价值不菲,款式样子时潮,外面的白狐毛大衣更是色泽白洁无暇,爱打扮的五姨太注意到她的穿着后,一直盯着瞧,眼睛里止不住地羡慕。
别说她舍不得买这个衣服的钱,就算有,在西北也难找到这么新潮的打扮。
大夫人纳兰氏正坐上座,宁沉不在,宁府自然由她当家。
宁蝶进屋起,纳兰氏便一言不发地拨弄手中的茶盏,各个姨太太寻了位置坐,唤宁蝶也坐下,宁蝶却站着没有动。
她还记得纳兰氏的性子,虽然前世纳兰氏去世的时候,她不过十一二岁,可是仅有几次的接触对她还是记忆犹新。
“坐吧,”纳兰氏总算是开口了,面上浮现一丝倦态,“既然你回了宁府,以后就是宁府的八小姐。”
宁蝶挑了左边末尾的位置坐,丫鬟给她上茶,纳兰氏又接着道:“筝儿隔壁的厢房采光不错,你日后就住那里,其他的安排,等老爷回来再等通知。”
纳兰氏的声音温温和和,丝毫没有对宁蝶排斥。
宁蝶慢慢抬起头,纳兰氏说话的语调总是那般不慌不忙,宁蝶还记得前世她拉住自己手问自己名字的场景,她因为常年礼佛,身上萦绕着好闻的香火味。
听说纳兰氏的父亲是清朝的高官,家道中落,不得已嫁给宁沉,大家族的小姐和平民百姓出来的女子难免不同,气质和谈吐,格外地令人如沐春风。
这样温柔的人,却生出一个像宁筝这样很辣的女儿。
宁蝶收回目光,抿唇,道:“谢谢夫人,可我回宁府并非我本愿,实不相瞒,我心中没有要做宁家八小姐的打算。”
这言一出,满堂俱惊。认祖归宗是何等重要的事,宁蝶竟说出这种话。
“哼,我早说在外放养十九年的野丫头,能养得熟才见鬼,”右边下方首座三姨太扶着发髻冷笑,她生得貌美,狐媚眼,偏厚的娇唇,身上有那种男人看了都会喜欢的风流韵味,她年纪不轻了,但保养的好,瞧着不过三十冒头。
真正让她肆无忌惮的是宁府仅有的两位小少爷,就有一个出自她的肚子。
二姨太同样为宁府添了一丁,不过落下病根,虽然常年病秧地不出门,可这种时刻她还是在场,也不忘彰显自己的地位,气短地笑道:“你想不想做是一回事……在宁府真正能说上话的又有几个,凡事没有你决定的主意。”
大厅里一片寂静,对比这两位姨太,其他的姨太们实在不够资格发表见地。
宁蝶脸色不变,她早猜到二姨太三姨太会说出什么话。
“好了,好了,”最终是纳兰氏给这世尴尬的初见画上句号,“宁蝶坐了一路的火车怕是累了,先让她下去休息,认祖归宗的事等老爷回来再议不迟,晚饭时候老爷估计就要回府,心里有话那时再说。”
屋里的人对纳兰氏至少面上都是尊敬的,除了二姨太三姨太没有什么表现,其他人彼此看了一眼,纷纷走到宁蝶面前笑着献殷勤:
“八小姐,宁府你不熟,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还是我来带吧,我住的地方和八小姐的住处隔得最近。”
“我这中午积食,正要走走,我带!我带!”
……
几个人抢来抢去,宁蝶被吵得揉太阳穴,纳兰氏看见皱起眉头,她素爱穿浅色旗袍,严肃起来浑身有几分寒意,“一个一个成什么体统,给小姐带路有丫鬟去做,你们身为姨太,自降身份成什么样。”
几位姨太尴尬地回到原位,之前为宁蝶倒茶水的小丫鬟乖巧地笑道:“八小姐,请跟我来吧。”
宁蝶颔首致谢,“有劳了。”
她站起身,正要随这小丫鬟出去,这时一声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的冷嘲传来,“一个西南还没进过人家家门的情妇,瞧你们赶上去巴结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