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觉得人生无望。他甚至都后悔起当年不该贪图金银,从而被田知悠带进了这么深不见底坑中——能把别人求而不得尊贵比作坑,也只有他能想起来的出来了。十一爷坐立不安,犹不不死心的道:“那你多提携两句莫襄,让他来也行。反正他也是你这边的人,挺好的。”
他不知道内情,莫襄事后又把功劳全推给了赵夙,而表面上莫襄的确是从世子府出来的人,赵夙归属田知悠一党,这样一说的确说得没什么问题。可莫襄是暗卫,竟然有上阵杀敌的本事,他非但不起疑,反而觉得是二哥有意助他,一个人对另一人能信任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要怎么去评价了。总之赵夙是没这么宽的心,从前或许能会,这次有了如此刻骨铭心的教训以后,再相信一个人,恐怕更难了。
赵夙不接他这天方夜谭的茬,把扇子搁在手里来回把弄,顿了顿,继续道:“你别总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叫你做就做,指哪儿就打哪儿。打仗就该有打仗样子的,你手下留情,别人的刀剑会长眼吗?不是我现在马后炮,若是你当初听我的,子昱就不会为了中和你我而去为了个蠢货犯险。罢了,打小就教你不要留着那些妇人之仁,你从来不听,现在说你也不会听,回去自然有人训你。”
他也不管田知远脸上变换不定的表情,回到案前,分出一摞孤竹的文书给他:“这几日能稍稍清闲一些了,你回去把这些奏章都看,就能差不多了解这里的军情民情,届时写一份陈情表交于王上。唔,还有,这几天也城外也不能放松,你可以不亲力亲为,但都要叫得力的手下去办好。孤竹既然有抵死相拼的血性,我不信他们会就此作罢。我还有政务要忙,你请便吧。”
田知远被骂的一愣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十分憋屈:都说了自己不是这块料,赶鸭子上架还要怪鸭子爬的不好,怎么都这么不讲道理?他抱着堆到胸前的一堆资料,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下,月儿似勾的尾巴拽住了一块乌云,被夜里的凉风一送,蔫得就失了光彩。他叹了一口气,借着沿途随风摆荡的烛火,渐渐走远了。
书房内烛台的灯油添了一回又一回,直到宫外晨光破晓,案牍上的堆积如山的折子,文书才逐渐清过了。
征服一个国家和治理一个国家是天差地别的两码事,虽然被魏元阴差阳错的把进程生生往前提了数月,可打断了章程,非但不能缩短归期,从前打算好的一切都要推倒从来。赵夙忙得心力交瘁,才算大概地拟出了一份诏书,先稳定民心再说。之后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递信、调兵、遣官,交接,这些桩桩件件都要亲自经手,集腋成裘,聚沙成塔,毕竟所有权势的开始都是从这种崭新开端起始的。
外面亮了起来,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吩咐外面守了一夜的心腹,把诏书叫过去,吩咐叫人抄录了贴到城内的各处显眼的地方:“玉玺就搁在那边的案上,各份都盖上一遍,贴在城内各处显眼的地方。再挑几个识字、嗓子好的再念一遍。唔,国库那边清点出来了么?先支出一些现银来,按晋国的份例去分发安抚……”
身边人听得目瞪口呆,也不敢点头,支支吾吾了半晌:“公子,这些都得王上点头才、才能吩咐下去吧……”莫不是熬夜熬得晕了,竟然忘了。当着,这话只敢在心中揣测,不敢真的说出口。
赵夙没觉得哪里有问题:“这些在回呈的折子里写过了。事事都要等示下,那要拖到什么时候?城是攻下了,内乱和外患还说不准。”想想忍不住叹气,狐晏伤得不轻,一时半会痊愈不了,管凭田知远一个也不行,念及至此,原本往深宫走的步子顿了下来,“莫襄呢?”
说完又觉得问得多余,他还能在哪里,不等心腹回话,又自己打断了,问他还有什么事没有。心腹摇头,引着他往暂住的偏殿走,孤竹的这座王宫不大,但修筑的很是讲究,处处依照的是中原建筑的模式,连藻井都照葫芦画瓢的在各处宫檐下绘得像模像样,地上的青石板刷洗的不太干净,隐约还看得到血迹,历来爱讲究又喜欢享受的君王,大多都落得了和这差不多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