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调味料,就是酱油他都是不能容忍放太多的。
所以家里的菜从来都是清水一般的,盐都放的少。
彭震是在外面大鱼大肉多油多盐的饭吃多了,所以回家来就想吃这样清淡的东西换换胃口,可我是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的,所以慢慢的,吃饭对我来说,成了一件需要忍耐的事情。
这事情其实我是可以做主的,我跟保姆阿姨说过想吃一些有味道的饭菜,可是保姆阿姨表情为难,我的菜单都是彭震亲自制定的,保姆阿姨并不愿意违背。
而且在我提出要求的时候,保姆阿姨看我的眼神也非常耐人寻味。
因为上一次我被带去彭家老宅的事情,原本那些照顾我的所谓彭震的人都被清洗掉了,现在我身边照顾的人都是安念女士安排过来的安家的老人。
保姆阿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看着彭震长大的,内里的涵义就是要论资历,我还不如她。
豪门大家里出来的佣人都带着三分的傲气,宰相门前三品官的道理,我懂。
渐渐的,我就不说了。
在保姆阿姨眼里,安家的少爷彭震那是天上地下最厉害最高贵的大人物,我这样的女人不过是他的玩物儿,甚至可以说是彭震的污点。
能给我一日三顿饭做好了,那都已经是对我很不错。
寄人篱下,大概就是这个含义。
也因此,我现在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连多看一眼这家里的人都不愿意。
“我就说少爷爱吃我煮的鱼片粥,果然!明个儿我再去菜市场瞧瞧,要是鱼新鲜就再买一尾回来。”保姆叫郝姨,跟彭震说话很亲近。
彭震吃饱了,心情不错,嗯了一声。
然后余光扫到了还在数米粒的我,“你不喜欢吃?”
彭震话音刚落,那边郝姨的目光就跟着过来了,我不想看,只能把头埋的更低,使劲扒饭。
我不出声,郝姨倒是开始数落,“林小姐饭量少的不得了,每次我辛辛苦苦的做一桌子菜,她就只吃那么一点点。要不少爷你看看菜单去掉几样,每天这么浪费哪里能行。”
彭震皱皱眉。
倒是没多说话。
我埋头苦吃掌握不好份量,一下子吃多了,饭后就胃疼。
彭震拉我出去散步,“你腿还在恢复中,每天都动动才好。”
我跟着他,一步一步的走。
这地方楼下就是商业区,根本没办法散步,所以我们还是在楼中间的空中平台上走。
沉默着走了一阵,彭震突然开口说:“要不,让你回去继续上班好不好?”
大概是不用的时间久了,我脑子都有些木。
“嗯?”傻兮兮的根本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彭震又说:“我是看你每天在家没事做,在这么下去,人都要傻了。”说完他自己又反悔了,“如果你自己不愿意,那就别回去了,教书本来就累,还得站着上课,你的腿还没好。”
“我愿意的!”我急声说。
舌头在嘴里打转,我喜悦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也只能重复,“我愿意回去上课的。”
彭震看我的样子,有些不满,“就这么不想待在家里?是不是谁欺负你了?那些人是不是对你不好?”
我低下头。
不说话了。
能说什么呢,家里的人从保姆到保镖都是安家派过来的人,他们的眼里只有彭震,我只是附庸。什么是对我好,给我三顿饭是不是好?时时刻刻盯着我是不是好?不跟我说话是不是好?
彭震看着我的脑袋顶,一个小小的旋儿,他最近见到的最多的我,其实就是这个旋儿。
这种感觉并不好,他觉得眼前的人像是离开了土壤的花,在慢慢凋谢,他不愿意这样,他想要改变。
清清嗓子说:“我今天给你买了好多新衣服,都是清淡的颜色,你是不是很喜欢?”
衣服下午就拿回来了。
是好看。
只是当时郝姨看向我的眼神让我无地自容。
这些其实,都不是我开口向彭震要来的。
但,无奈,家里的那些人不会这么想。
他们眼里我大概是贪得无厌的拜金女,他们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家特别好的少爷被我耍的团团转,深恨不能立刻揭穿我的真面目,让我滚蛋。
这么想着,我一时觉得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呼吸都不畅快。
来不及多想就冲口说:“我能不能回趟家,看看我妈妈。”
好久没有回去看过她,我真的担心又思念。
彭震点点头,“明天让司机送你回去。”
“可以过夜吗?”
“不行!”彭震拒绝的斩钉截铁。
我默默无言,不该多求什么的。
次日,是我能回家看妈妈的日子。
我心中压着浓浓的欢喜,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衣服是我精心挑选过的,看起来简单又素净。我跟妈妈扯谎说自己离开了这里,在外地。
现下穿着华丽灿烂的去,恐怕她会起疑心。
一路忐忑的回家。
车子停在距离我妈住的单元楼很远的地方,我怕我妈看到。
一路往家走,几乎是小步着的,太想快点回去了。
可是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惊。
虽然许横曾经提起过,可听人说跟自己亲眼看到完全是两回事。
原本老旧的砖楼上写着大大的‘拆’字,楼上已经有不少家已经搬走,即便是还没有搬走的也在准备搬走。
整座楼看起来破破烂烂,很多人家搬走的时候连窗户都卸走了,留下一个个破损的洞。
原本这个楼上住的老人多,所以楼下总能看到一些老头老太太坐着晒太阳,还有小孩子打闹的场面。那样的画面让这栋老楼参杂着浓浓的暖。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楼院子里那些搬走的人留下来的垃圾还在,破旧的沙发,丢弃的柜子,甚至残破的玩具。
一派颓丧的景象。
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这样的地方,我看着都有些害怕,更何况我妈还日日住在这里。
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敲门。
听到我妈问:谁呀?
我说出‘我’这个字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妈,是我回来了。”
“枷枷吗?”伴着我妈的声音,门开了。
几个月不见,我妈苍老了许多,原来我在的时候,定期带她去染发,所以还看不出来,如今我几个月不在,她自己也不染,此时看着竟然是满头白发。
我哇的一声就哭出声。
“妈妈,都是我不孝,都是我不好!”
我抱住她,明显感觉到她瘦了不少,曾经为我遮风挡雨的妈妈,此时被我抱在怀里竟然又瘦又小。
心疼的像被刀子割着。
我妈眼泪也是流不停,可脸上却是笑着的,“傻孩子,哭什么啊,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啊!”
我只是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我妈兴冲冲的,“家里的菜没多少了,我这就去买!晚上给我的枷枷做好吃的,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几个月没少吃苦吧,哎,儿行千里母担忧,回来了就好啊。”
她不断重复着回来就好。
我就知道她虽然嘴上让我躲出去,离京城越远越好,可心里还是想我的。
看她劲头十足的要出去买菜,我接过她手里的环保袋,跟着她说:“我陪您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