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一切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陈斯帮最后一个病人包扎好伤口,嘱咐他记得按时吃药,话还没说完。
一声枪响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村民们尖叫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乱作一团。
陈斯脸色冷峻,拉住其中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先带你们的人出去避难,走后门。”
那年轻人怔怔地点头。
陈斯对旁边的护士说:“把东西收拾好,撤到老地方。”
护士有些着急:“陈医生你呢?”
“你们先走,我垫后。”
人群依然慌乱,陈斯转身,朝着窦冉所在的房间跑。
那扇门始终禁闭着,仿佛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受到枪声的影响。
陈斯推了几下门,门从里面抵住了。他没有犹豫,抬脚。“嘭”地一声,门板轰然倒地。他踩着门板走进去,环顾屋内。
外面的世界再纷扰,房间里依然安静如此,除了那急促的不能掩藏的呼吸声。
陈斯径直的朝着床边走过去。
窦冉瞪大双眼,心脏如同随时会从胸口蹦出来一般狂跳。
她盯着那双手,手心里渐渐冒出冷汗,脑子里反复的回想着反/恐课上教过的那些招数。这种破旧的小村庄,来的人其实主要目的还是求财。
“钱都给你,别杀我。”窦冉这句阿拉伯语说得异常标准。
陈斯沉默,不等她自己起身,他一把将她拎起来,搂在怀里迅速向外走。
他走得很快,近乎小跑。他的臂膀坚实而有力,窦冉回过神来,整个人靠着他,跟随着他的脚步,仿佛外面的纷扰都被隔绝了。那远处传来的枪响,尖叫慌乱的人群,一切都跟她没有太多关系。
昏暗中,窦冉抬头。阳光在他脸周围勾勒出一圈金色,他的嘴唇结实,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渣,瘦削的线条,像是一幅剪影画。
“看路。”陈斯低声警告她。
身后的枪声接二连三,周围的房屋破烂不堪,窦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陈斯护着窦冉快速地躲到一间破房子里。这里离临时医疗站距离甚远,附近都是一些已经久无人居住的房子,即使是流匪也不会到这里。这些人如果只是求财,洗劫过后自然会离开。
枪声远了许多,窦冉听着自己的心跳从急促逐渐恢复平静。
“害怕了?”陈斯问。
“嗯。”窦冉没有打算跟他撒谎,刚才跪地求饶的样子他都看见了,再多的解释,都不如直接承认自己是真害怕。
“你呢?害怕吗?”窦冉反问。
陈斯说:“习惯了。”
“我刚才的那句话说的标准不?”
“标准,要是真的被抓了,绝对把你当本地人。”陈斯尽力让窦冉放松。
窦冉看着他一脸正经的说笑话的样子,“噗嗤”笑出来,心里想着,如果上次也学会这招就好了。
“伤口疼吗?”
窦冉咬着牙,微微摇头。
陈斯拿过窦冉手里的头巾,盖住她的黑发:“不要乱跑。”
“陈医生,你有枪吗?”
“没有。”陈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拿着,半个小时要是我没回来,你朝着北边走,离这里不远有个镇子,镇上有ymi的人。”
窦冉看着那把小小的手术刀,怎么都不顺手:“你最好还是活着回来,不然这把手术刀大概只能用来划破我自己的喉咙。”
陈斯抿嘴:“照顾好自己,伤口不能大意。”
“我等你回来。”
窦冉看着陈斯的背影,他比她记忆中还要高大许多。
***
窦冉躲在破屋的角落里,腹部伤口的疼痛,让她的神经异常紧张。她以一种可以快速逃跑的姿势跪坐在地上。
她低头看了看相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八分钟,外面的枪声没有间断过,陈斯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过。
这里并不安全,流匪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她现在保命要紧。
窦冉向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陈医生,他不在,她的阿拉伯语水平,一定撑不到目的地。
想到这里,窦冉感到一丝彷徨不安,她朝着村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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