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者快亲者痛吗?”
阴丽华自然是不甘心的,她想让孩子出来,好好看看,然后陪着她长大;她想再看看阴邓氏、阴欣和三位兄长;她想再看看刘秀;她想陪着如今守在她身边的这些人一起到老……阴丽华的目光在刘黄、柳嬷嬷和余心月等人一一扫过,泪如雨下。她想,刘黄说得对,她不能做出让仇者快亲者痛如此愚蠢的事来,别人不想她活,她偏偏要活得好好的。想到这些,阴丽华不再流泪,顿时又生出了无穷的力气,再服下人参,咬着牙再度坚持下去。
经过两刻时间的努力,小公主终于出来了,洪亮的啼哭顿时响彻室内外。
被刘黄带来的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笑道:“恭喜贵人,是位公主。小公主看着就颇有福气。”
稳婆的话甚是讨喜,让众人终于放松身体露出了笑容。
阴丽华看了一眼便再也支持不住闭上了眼睛,她这样吓了众人一跳,好在医女说阴丽华这是累晕过去。
刘黄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到外面去给刘秀看。
刘秀自听到婴儿的啼哭便一脸的欣喜,满心期盼。此时见刘黄出来,连忙上前。虽然婴儿看着皱巴巴的,但不碍刘秀对她的喜爱。他欢喜地问刘黄:“大姐,是王子还是公主?”
“是公主。”刘黄毫不迟疑地如实告知刘秀。
刘秀听了,虽然难免有些失望,但转即又换上笑颜,只要是阴丽华生的,不管是王子还是公主,他都喜欢。不过,此时,他不忘问:“皎月她如今如何?”
“睡着了,性命无忧。具体如何待木太医出来方知。”刘黄如是说着的时候,把小公主递给刘秀。
刘秀伸手笨拙地抱过小公主。迄今为止,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抱婴儿,第一次抱的自然是刘强,但那时的刘强已经出生近一月,抱刘强不过一会便哭了,害他连忙把刘强还给傅母。而如今的小公主,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睡着,看着小公主恬静的睡容,他爱不释手。
刘秀对此很满意,公主毕竟不如皇子那般为人看重,要想在宫里过得好,除了要看其生母在宫里的地位,还要看天子的重视程度。先不说她与阴丽华的感情要好,就仅说这位小公主也有她的一份心血,便是缘分。她没有孩子,当她把刚出生的小公主抱在怀里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很奇妙,让她有一种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拿给这小公主的冲动。她怜惜这小公主遭遇的苦难,她喜爱这小公主,她盼着这小公主喜乐无忧,一生享尽尊荣。于是,她才会让刘秀抱一抱这位小公主,亲近亲近。刘秀对小公主多一分喜爱,来日便会多一分眷顾。
刘秀抱了好一会方把小公主交给宫人,纵然他再不舍,他也要放手了,毕竟他还要回去批阅奏疏。
这时,木石斛、稳婆、医女都出来了,跪成一片。
木石斛说:“禀告陛下,阴贵人此番难产伤了身子,需好好调养些时日,往后这一年都不能再怀龙裔。”
刘秀听了木石斛的话,沉默了片刻后,只见他对那宫里的稳婆说:“既然你这般无用,留着也是尸位素餐。即刻给朕滚出宫去,消失在朕眼前。”
那宫里的稳婆听到刘秀的前半句,以为刘秀要将她就地正法,顿时遍体生寒,正想求饶时便听了后话,愣了一下,继而无比欢喜地对刘秀叩首道:“奴婢谢陛下恩典,奴婢这就滚出宫去。”说着,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刘黄对此自是不满,可没待她说话,刘秀已再度发话。
刘秀对刘黄与刘伯姬带来的稳婆说:“你此番有功,朕必然重赏。你既有旁人无法企及之才能,往后便留在宫里,如何?”
只见那稳婆从容应道:“民妇谢陛下恩赐。得陛下赏识,乃是民妇三生之幸,毕生之福,然民妇所俱不过雕虫小技,实在当不得陛下如此厚爱,况民妇自幼长于市井,甚为粗俗,难登大雅之堂,民妇当不得陛下赏识。”这稳婆早就看出前面那个稳婆动了手脚,之所以没有揭发出来,有赖于她此生的阅历,看得出今日这事非同小可,为了不惹祸上身,她只能对此三缄其口。虽然她知道在宫里做事是件荣耀的好差事,但有前面那个稳婆作前车之鉴,她明白自己若是真的留在宫里,他日定会受人迫使而为非作歹,以致掉了性命。活了这么久,虽然如今过的日子不算富贵,但日子也算过得不错,故而对富贵荣华倒是不看重,性命要紧,故而她才拒绝了。
刘秀见其不愿,也没有多作强求,赏赐了她,便遣人送她出宫了。
至此,刘黄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不愿追究阴丽华难产一事了,说什么也无用,当下便冷了脸,二话不说便拂袖而去。
刘伯姬对于刘秀如此不作为也是有所不满的,但她还是向刘秀行了礼才告退出宫。
刘秀看着刘黄与刘伯姬远去的身影,黯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