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的心里更是不安。在子后兰卿至渔阳后,从彭宠的种种作为来看,他隐隐看到了子后兰卿的身影,但他却不想如实告诉刘秀,还是帮子后兰卿说了话,即便刘秀知道他们与子后兰卿的关系。只是,他能避免得了他日与一起长大的兄弟刀柄相见吗?阴兴此时并不确定。想到这,再想到不日便要随刘秀亲征彭宠,他的心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阴兴为刘秀此番亲征而忧心忡忡时,阴丽华亦是焦虑不安。
刘秀亲征彭宠这事,估计除了郭圣通,没人会感到高兴。郭圣通自得知了这个消息以来,心情便无比的愉悦,但是她丝毫不曾有所表露,她在暗自高兴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她开始忍不住幻想这个世上没有了阴丽华后的一切美好。她想,届时,她不但拥有这后宫最高的权势,还会有刘秀的深宠,而她的三个儿女会得到刘秀如今对刘义王的疼爱。
而在郭圣通在暗自高兴,甚至给自己编织美好的梦想时,阴丽华已经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知道,刘秀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尤其是做了帝王之后,她认为与其令刘秀改变决定,倒不如想方法让自己随征。若是平时,她随征并非难事,但如今她怀着孩子,估计这难度不小,但她必须这样做,即便有一定的风险,她也觉得比不上这宫里的极恶。
如今,太医署里有三个是阴家安排的,虽然也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太医,但都比不上木石斛举足之轻重。于是,这一日,阴丽华在木石斛给她把了平安脉之后,她对木石斛平静地说道:“木太医,陛下将要亲征,而你定会相随。陛下与你一走,我便会任人鱼肉,甚至消失在世间,只怕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如何消失。”
木石斛当即正色道:“贵人怎可如此胡言乱语。”木石斛压根没有想到阴丽华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兴许太过意外而感觉受到了惊吓,木石斛昔日的稳重不复存在,反倒露出惊慌之色。
阴丽华对此笑了,笑里尽是无奈的苍凉。她神色落寞,却又那么坚定地对木石斛说:“我很清楚自己所言并非胡言乱语,亦非危言耸听。你我皆清楚,这将会是事实。”
木石斛听后,不禁开始平静下来认真回想这些年阴丽华的遭遇。良久之后,他问阴丽华:“不知微臣可有为贵人效劳之处?”
阴丽华对于木石斛的聪明与愿意帮助很满意,她看门见山地告诉木石斛:“我要与你们一起。”
木石斛闻言,不免错愕而又疑惑地看向阴丽华。
只听阴丽华说:“能护我性命者,唯有陛下。”
木石斛想了想,认同了阴丽华的话,虽然他觉得阴丽华随征很不妥,但再不妥却比宫里安全,因为有刘秀与他在。于是他说:“贵人尽管吩咐,微臣自当竭力而为。”
“我会生病,这病你们太医无能为力。其余我自会安排。”阴丽华如是对木石斛说。
木石斛沉思片刻后,回应道:“微臣明白。”
于是,木石斛为阴丽华制造了假象,瞒过了众人。太医署的太医对此皆束手无策。而这时,万福对刘秀提起了道长。
刘秀一直对鬼神之说并不笃信,但自王长对他的预言成真后,他认为可以一信。眼下,众太医皆束手无策,他赞同让道长来一看。
就这样,私下与阴兴素有往来又德高望重的洛阳游云观的紫虚道长便被请进了宫。
紫虚道长看过之后如是对刘秀说:“本道观天象,紫气笼于东宫,此吉祥之兆源自阴贵人腹中龙裔,然却时有乌云蔽日,乃为小人作祟之故。龙裔需有天子之气护体,否则阴贵人及其腹中龙裔之性命皆不保。”
刘秀急忙肃然问道:“道长此言当真?”
紫虚道长从容回道:“本道所言绝无半点虚言。陛下若是不信,近日可陪在阴贵人左右,且看阴贵人是否有所好转。”他刚刚说的确是真话,并非是阴兴请求他这样说的,但是现在说的却是商议好的。
刘秀用他深邃而锐利的目光审视了一会紫虚道长后,方让紫虚道长离开,随后自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