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内一所重点高中。虽比不上其他几所顶尖的学校,但好歹也是市内知名的高中。早晨七点多,培正学子已经占满了路两旁,在培正路的两侧像排着队一样往校门处前进。
红砖、绿瓦,这培正中学所在地,西关的其中一项特色。这里未经经济浪潮的洗礼,房屋还保留着民国时期中西结合的特色,古木青砖,屋檐走廊,加上四周绿意悠悠,绿树成群。
李天赐身边的同学都感觉到几分别处无法找寻的闲适。可他一路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走过多少的路,猛然醒来,已经坐在了教室的座位上。
两行一排,全班分为四排,加上讲坛、黑板、投影仪,这典型的教室与其他学校并无不同。那早到李伟和麦钊看到李天赐回到课室,立刻跨过几组桌椅,来到他的身边。李伟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天赐,怎么昨天走得那么快啊?都到正佳门口了,你还跑到哪里去了?”
李天赐用毫无情感的语调回答道:“回家了,淋了雨,身体觉得不太好。”
“那也是,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别说你,连我回到家都有些感冒了。你说是吧,麦钊?”
“我倒没什么事,只是从地铁跑了一路,累死我了。”
“哈哈哈,你早该减肥了。”李伟乐呵呵地拍了拍麦钊的大肚子,继续对李天赐说。“兄弟,你以后不舒服直接跟我们说就好了,没必要连我们电话都挂了吧?害得我们多担心你啊!昨天在正佳广场忽然吧唧一下找不到你,我们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哎哟,欧韵回来了。抱歉抱歉,我们先走了,反正都准备早读了,下课再聊。”
两个人出乎李天赐意料地关怀备至。要是以往,他们早就搂着李天赐用拳头边揍李天赐边骂混小子。
或许,又是因为那谎言炼狱的关系吧?
等李伟和麦钊走远,站在一旁等待的欧韵便在李天赐的身边坐了下来。她是李天赐的同桌,带着一头乌黑过肩的长发、标志的五官、白暂的皮肤。虽算不上一个大美女,好歹走出班门还是会被双手数得过来的同校生追求,可她有一个全班都知道的毛病,就是冷,异常的冰冷。
她没有任何熟络的朋友,常常坐在一边看书,从历史、物理到化学几乎无所不看。她成绩顶尖,也没什么不良的嗜好和让人感到恶心的性格,只是偶尔被勾搭,都会板着脸对对方说:“请问你说这些是为了做什么呢?当我男朋友?你看过村上村树的作品么?挪威的森林想表达什么?又或者我问问你,电脑CPU的运行原理是什么?答不出?那我为什么要一个废物当我男朋友?”
是的,她就好像故意一样,尽可能不去交朋友。她只会参加最少的团体活动,与最低限量的人交往,成为班级里面最孤独的一人。比较熟悉她的人都会给她一个称号——问题少女,一名用问题击退所有想亲近她的人的少女。
李天赐坐在她身边已经几个月了,一共加起来也没说出几句超过学习的话。她就像一堵不可能融化的冰山,静静地在那里坐着。
可是今日,却有些不一样。欧韵坐在李天赐的身边,放下书包,拿起一个小白兔头饰绑起了长发,便看向前方,装作有意无意地问李天赐说:“昨天去正佳广场了么?”
大概是听到李天赐他们刚刚的对话?
李天赐还沉溺在迷茫和悲伤之中,随口就回答:“是啊。约了李伟他们两个去看电影,结果发生了些事情,我就先走了。”
欧韵继续问道:“嗯。几点去的?”
今天的欧韵稀罕地对李天赐怀有极大的兴趣,李天赐也一愣,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带着疑惑地回答:“下午五点多,逃自习课去的,你不是知道么?”
欧韵点点头:“是哦,昨天你逃课了。那……你说发生了些事情,是发生了什么呢?”
欧韵说着,让李天赐更加感到惊讶。这可是以往从未出现过,欧韵刨根到底的节奏!更令人恐惧的是欧韵所好奇的昨日,正是李天赐遭遇黑暗的第一天!
他转过头,看向欧韵,欧韵依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看着黑板旁边挂着的时钟。可李天赐分明地看到欧韵的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像握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地动了动。
但她手上并没有任何东西……难道是……表?与李天赐右手手上一样,属于蜕变者的显示器?
昨夜张鲁在家中的情景在李天赐脑海里快速回放了一遍,李天赐分明记得张鲁问过他一道问题——“你看看你的力量排行上面是什么数字?”
最简单的推测,这代表着一个事实——张鲁无法看见李天赐手腕上的表。作为蜕变者手上的一项特征,这表没有其他人能看见,包括其他蜕变者,能看到的只有拥有者自己。
数项“情报”在李天赐脑海里瞬间揉和成一团。“一、日常的欧韵疏远所有人,那是以防被其他蜕变者接近。”“二、欧韵今日对昨日正佳广场一事十分敏感,他害怕李天赐与张鲁杀人事件有关,所以一直询问。”“三、欧韵握了握右手,那是因为紧张,所以动了动自己属于蜕变者的象征。”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又一个事实。
“你,也是所谓的蜕变者吧?”李天赐淡然地说道。
嗖……欧韵一摸口袋,折叠刀的刀刃随之探出。那冰冷的刀刃架在李天赐的脖子上,前后动作一气呵成,用时不过一秒。
“你就是昨天杀死了血凤凰的人么?”欧韵也漠然地说出李天赐不认识的名字。
死了也没什么……李天赐此刻根本不惧怕这把小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