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宅,两个人于游廊上站住,往西是卧房方向,往东是书房方向,两个人多少次这样相悖而行,兰猗已经习以为常,想着只要公输拓转过身去,自己就可以暂时安全了,孰料,公输拓非但没转过身去,还负手望着她冷冷道:“好好做你的一品夫人,不要管不该管的事。”
兰猗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去见顾纬天,查问当初娘娘庙的那一宗,自己不在理上,也就低眉顺气道:“我只是想问问顾先生,族人捉奸时,他为何一口咬定是与我私奔。”
公输拓眉头动了动,心头亦是动了动,果然私奔是假,目光掠过兰猗头顶,就看见游廊外那一簇簇的姹紫嫣红,风光如醉,心情突然大好,口气就缓和了些:“我是说,谁让你对卫姑娘问罪的,本候与她多少年的感情,莫说是你,娘不能,皇上亦不能改变。”
兰猗如坠五里云雾,极力为自己辩解:“我与她见都没见过,几时对她问罪了。”
公输拓哗啦一甩袖子:“刚刚在万宝楼,卫姑娘亲口对我说的,她断不会信口雌黄,本候希望你不要乱吃味,说不定哪一天本候就把她娶进府了。”
刚刚在万宝楼?
兰猗猛地看去后面的秋落。
秋落忙垂下脑袋。
兰猗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也还是气愤难当,一把拽下头上的浩然巾,真想甩到那瘟神脸上,终究还是有些理智,嗤笑道:“你把整个月满西楼娶进府也不关我的事。”
说完,一甩头回去卧房。
公输拓看着她纤弱的背影,问身边的麒麟:“月满西楼是什么?”
麒麟挠着脑袋:“听着像首诗。”
公输拓一笑:“胡说八道。”
也不知这胡说八道指的是兰猗还是麒麟。
再说兰猗,气鼓鼓回房后,往临窗大炕上端坐,然后觑了眼跟进的秋落,淡淡道:“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收拾下衣裳,走吧。”
秋落噗通跪在地上,使劲晃着脑袋:“二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在万宝楼奴婢看见侯爷与卫姑娘进了雅间,趁侯爷出来下了楼的空当,奴婢是过去找过卫姑娘,告诉她以后离侯爷远着点,可这都是为了二小姐啊。”
真的是她,兰猗一掌拍在炕几上,震得虎口发麻,气得浑身颤抖:“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擅自做主,我都原谅了你,因为你打八岁进了狐家就跟了我,我们是主仆也是姊妹,我从未打骂过你,纵然你犯了错误,我也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今天不同,你去找卫沉鱼说出那番话,你让我在侯爷面前如何抬起头来,他一定以为我喜欢上他了,你刚刚不是没看见他嘲讽我的样子,所以……”
她顿住,双手攥紧,终于狠心道:“你走罢。”
秋落爬过来伏在脚踏上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我不走,我不离开二小姐。”
兰猗垂头看见秋落的泪水像决口的江河,心一揪,把脑袋扭到一旁:“你不走,我就让人哄你出去。”
说完,喊进春喜和另外几个小丫头老婆子,东西夹住秋落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