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早,小镇还没有彻底醒来,路上零零星星都是些老年人,好奇地看着往镇子内开着的卡车,估计是在猜测究竟是谁来了。
开进镇子后,秦和宜反而不再紧张,平和的语气中带上了兴奋,给司机大哥介绍着一路的风景,不出二十分钟就到了宅子旁边,原本有些坑洼的路新换了石板,一路开阔。
“到了,这就是我家老宅子了。”秦和宜语带骄傲地说道。
“哟,祖上了不起啊,这么大一幢宅子。”
“哈哈,我现在可不就是沾着祖上的光嘛。”
听到有动静,老宅旁一户人家打开了院门,走出来个胖乎乎、红光满面的老头儿,六十多岁的样子,还是秦和宜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朱伯。”秦和宜挥手打招呼。
那人眯了眼睛看了一会儿,咧嘴笑了,“啊,和宜小子回来了。”突然想到啥,脸立刻板了起来,“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呵呵。”秦和宜不好意思摸着脑袋,心里面念着“梦境”中朱伯前来看望自己的恩情,“是我不对,没有经常回来。”
“唉。”朱伯蒲扇似的大手啪啪地在秦和宜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朱伯知道你的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走吗?”
“不走了,以后就待在镇上不走了,外面金窝银窝的也没有自家的草窝好,我这不还是青砖大瓦房嘛。”
“哈哈。”朱伯拍着自己的大肚子哈哈笑,“青砖大瓦房现在可不好住,需要人手来修喽。先住我家,尝尝你伯母做的饭菜是不是还合你的口味。”
朱伯年长父亲十多岁,是从小带着爸爸玩着长大的,也是看着秦和宜长大的,对秦家的事儿不说了解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知道秦和宜因为当年的事儿远走他乡,现在回来了估计也是放下了。
秦和宜打开了老宅门,吱嘎一声,仿佛打开了尘封的过去又揭开了未来的篇章。家里真是够杂乱的,枯枝败叶、烂泥青苔、破砖烂瓦……修缮起来工程量浩大啊。
带来的东西只能够先放在朱伯家,他也暂住朱伯家,只是不是免费,他硬是塞了两千块钱给朱伯,一两天还好,可修缮老宅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做好的,住的日子一长难免引得朱伯子女的不高兴。
朱伯老两口待秦和宜就跟亲生子女似的,啥好东西都往他面前送,丝毫没有十年未见的生疏感,特别可亲。
回到抱月镇的第一天,秦和宜是在朱伯和伯母二人的温暖关照下度过的,晚饭吃了伯母做的南瓜饭,配的是咸鱼干烧茄子和雪菜炒毛豆,简单却美味,秦和宜连着吃了两大碗。
第二天,朱伯就带着秦和宜去找了专门修房子的人,是老镇上的泥瓦匠张师傅,虽然没有啥国家认证、行业认证的,但是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他对于怎么修老宅最为在行,而且很有门路,能够搞到老制的青砖和顶好的木料,而且手下的几个木匠也都是老手艺人,传承着古早的雕刻技艺。
秦和宜家的老宅破败最忧心的就是张师傅了,有空就要去转转,好好的宅子坏了他心疼啊。得知秦和宜回来就是为了修缮老宅,张师傅比秦和宜还要高兴,恨不得立刻就开始张罗人来开工。
回来第三天,张师傅就带着人手来到了老宅,细细打量之后告诉了秦和宜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老宅看着破败了其实真正要修缮的地方并不多,它整体结构是完整的,只是在具体细节上要多多打理。而且秦和宜想要不破坏老宅样貌的同时进行现代化的装修,这个需要另一个工程队进行配合,进度上不能够渴求了。
秦和宜也说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将前院东侧的厢房隔出来做成一个小饭馆,整体布局要通透敞亮,几面院墙要拆了加装成落地窗的样式。
“这个简单,做好饭馆与宅子的隔断就好。你家前院的东厢房本来就是待客用的,不需要另外引渠开槽,等房子弄好直接布景就行。”
“嗯嗯,这方面您是行家,主要还是听您的。”
之后三个月秦和宜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行家的执着,他们对古宅充满了敬重,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不会轻易挪动和销毁,就像是考古专家对古物那样,捧着一块砖瓦神情中也带着虔诚。
像是烂掉的砖石木头,他们也会捣碎了掺在混凝土中重新填回老宅。枯枝败叶也会晒干后烧成草木灰撒在地里增加肥力,种种行为让秦和宜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