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扬启毫不客气的饮尽了杯中的酒,接受了在场所有麋族人的感谢。他知道隘口的麋人商者或是士兵,甚至是领用国家酬劳的官员,都理所当然的使用着泽地的物资。除了武器和盔甲是自带,就连保养装备用的油也向泽地索要。更别提麋族人架设而起的贸易区了,每一块砖每一块瓦无不是出自泽国。
就算贸易区的诞生的确丰富了游客的生活,也该主动向建筑者交些税赋吧?泽国是雯灵国家,肯定不会有收税赋的念头。鎏国这么多年来坐守隘口,凭借着低进高出的手段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就不能主动给出资方一些有力的回报?考虑到麋族是个视财如命的种族,指望他们把进了自己口袋的财富拿给他者,还不如指望神灵回归。
他只好心安理得的接受麋族人口头上的感谢,顺便原谅自己利用对方的行为。
以后再有兽族敢来隘口,还是让你们出马。泽地士兵每天已经够辛苦了,可不能再让他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去直面兽族。
浅啜着杯中的酒,心里开始算计的扬启很好的维持住了应有的外交笑容,入座与红金将军把酒言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脾气一向不好的红金态度变好了不少。虽然时不时还会说出一两句鄙夷雯灵的话,语气却随意了起来。扬启起身告辞时,红金还特意将他送至门外。
重重拍着央杜的肩,麋族将军说道:“代我向你们陛下问好。告诉他,鎏国喜欢像你这样的外交官。”
好吧,泽国的国王不是你的国王,用这样的语气对弗蚀说话,我也只能原谅你。至少看在,未来隘口还需要利用你们保障的份上。
狡黔的眨了眨眼睛,扬启恭着腰说:“隘口也欢迎您这样将军。”
在红金骄傲的对左右述说“想当年……”的言论中,扬启告辞离开。才走出不远,他的脚便再也迈不动了。除了贸易区洋溢着庆功的喜悦,整个隘口都沉浸在伤痛之中。不时有死去的雯灵躺在简易单架上,被抬往河堤处。根据雯灵的惯例,他们将在泽湖边与已经停止生长的法肢分离,而后,他们的遗骸将被推入泽湖,法肢则将与逝去的老泽王一样,先安放在泽湖中央,等待送灵官送往姑射山。
明知道死了不少雯灵,你却好大喜功,留在麋人的酒宴上享受所谓的庆功。庆什么功?有什么功可庆?打败了貂兽,死去的雯灵能复活吗?无视同胞惨死的事实,独自留在美酒佳肴之中享受,你对得起自己现在占有的长生不老躯体吗?
扬启把自己骂得一无是处,低着头向河堤移动。湿润的空气中,有吟游歌手轻唱的悲乐传来。非雯灵语的歌声让他惊觉死于隘口动荡的生灵可不仅仅是雯灵——不知道还有多少满心欢喜赶来泽湖观景的异族生灵。他们带着期望而来,却终结在貂兽的刀下。
貂兽必须血债血偿!
握紧拳头的扬启迈着机械性的步伐,转身朝着司统的居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