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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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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是,sir!”俩人立点道。待刘毅离开后,方志轩对赵若茹吐了下舌头,又摊着双手说:“看来,要请若茹姐吃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合作才刚开始,机会多得很,”赵若茹努努嘴,“先欠着。”

    ……

    周伯的家就在郊区一个破落的国营工厂的边上自建的三间瓦房。他当时只是工厂的合同工,那时规定不是国企职工是没资格享受职工分房的。偶然的契机是因工厂书记要随团去公费旅游,专门请了周伯去算吉凶卦。周伯算后说不能去有危险,书记于是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没去参加。后来那团人员出了重大交通事故无一人生还。书记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悄悄划了一小块地皮给他,还私下帮他建了三间瓦房。重新规划工厂地界时又有意把那小块地划了出去,还花了一点小钱找关系帮周伯办了国土证,这样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周伯的私人土地,那三间瓦房自然也就成了周伯的永久房产。

    刘毅他们来到周伯的家时,发现郭厂长也刚好和周伯在聊天。大家寒喧客气之后,五人摆上烧肉酒水便开始准备吃饭。赵若茹说方志轩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要到厨房弄点米饭汤水什么的便自己去厨房张罗,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周伯交待说:

    “爸,刘sir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十四年前你遇到虫蛹的那件事。”

    周伯听后连摆着双手说:“事都过了十几年罗,也没什么好说了。”

    “周伯,我先敬你一杯。感谢周伯的四合符保障了大家的安全。”刘毅与周伯碰完杯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他连手又自己满斟一杯,双手持杯敬郭厂长:

    “郭厂长,我从心里感谢你梅州之行一路照顾大家,辛苦你了。”

    郭厂长行揖手礼,道:“林sir过奖了,大家都上了一条船,理应尽力的。”

    周伯拧着眉头听出了眉目,一脸疑惑地问:“四合符印,你也知道?”

    “知道得还很详细。”刘毅又补充道:“不单我知道,连市长都知道呢。”

    周伯惊愕地睁大双眼,不相信似的:“市长都知四合符的事?”

    “市长都知道了。”刘毅的表情由轻松渐渐转向严肃。他接着说道:“市长很重视未知力量祸害人的事,还成立了专门调查这事的机构,要求千方百计查清未知力量的源头。我听若茹提过你十四年前的事,今天特意过来听你讲讲当时的情形,尽量了解多些有关的细节,目的就是为了尽快破解未知力量的密码。”

    方志轩插话道:“这个机构的简称叫AIS特调科。林sir就是负责人。”

    “哦,这样就好。”郭厂长沉思后说:“刘sir肩上的压力重呀。”

    刘毅平静地说:“我也感到担子不轻,但相信大家群策群力的智慧。”

    赵若茹端着几碗米饭过来,又回厨房端了鸡汤进来,她逐一为每人添了一碗饭一碗汤后,又叮嘱方志轩道:“你一定要吃饱呀,我特意多煮了些。”

    “嗯,多谢若茹姐。”方志轩连点着头,又对周伯说:“周伯,说说吧。”

    赵若茹嗔责地望着周伯。“爸哎,还没开说呀,我还以为你们聊完了呢。”

    周伯没理会赵若茹的问话,两手抚捧着酒杯,手指则不停地摸着杯底。他紧闭着双目像在沉思什么却又像在追忆着什么。良久他抬头览望了一眼众人才开腔道:

    “实在说,我不是太愿意提起十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那年我五十二岁,不单精力旺盛而且身子骨还蛮不错的。当时我在国营企业做合同工。略懂一点中医的我,空闲时除了帮人看下命相风水什么的,还接些帮人驳骨拉筋的活来做,日子过得还算丰润。

    记得那天是立秋后的第二天,厂里有个车间主任的儿子淘气爬树摔断了手骨,我看了之后觉得可以驳回来,让他儿子等着。当即我就上山采摘驳骨藤。我是骑自行车去的,本来以为来回一个钟头就足够了,结果耽误了五个多钟才回来。那娃儿的断骨最后虽是接驳回来了,但因为耽误时间过长,骨髓里面的血因停留太久而造成骨髓里藏着一些血瘀块,每到冬天遇到寒风起的时节,他接骨的位置就疼痛,而且痛得他在地上直打滚。因此那个车间主任就说我是江湖骗子骗钱害命,祸害了他儿一辈子的幸福。我怎么解释也白搭,他根本就不愿听我的任何解释。”

    郭厂长问了一句:“这一切难道就是因为虫蛹?”

    “是的,因为虫蛹,是虫蛹耽误了最佳的接驳时间。”周伯仰起头将整杯酒一口灌了下去,像要把自己的人生苦楚一口吞掉似的。他捧着酒杯的双手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痛苦而微微颤抖。像在思考什么似的仰头望着屋顶,好一会才又说:

    “驳骨藤一般喜欢生长在阴凉湿润的地方,容易找不好摘。那天,刚下过小雨,路面有点湿滑。我记得前面山坳那里有驳骨藤,骑车到山脚后,我把自行车往草地上一扔就沿小道步行上山。刚到山坳就发现前面一片茂密的丛林边沿位置就有一簇驳骨藤。我撩开树木枝杈往前走。忽地我就发现前面有点不对头,不单前面泛着一大片泥红色的微光,而且我眼前总有一个两头尖的深棕红色的大圆筒的虚影在我眼前晃荡,这个大约高我两个头的虚影还时隐时现的。起初我以为自己看眼花了,但我使劲揉搓几下眼后还是这样。我心里开始发慌了,真的慌了。因为我记得好几个老人都说过这山上有红色的妖雾,会吃人溶人的,人一旦被困进去基本就无生还机会了。我当时根本就不相信,还以为是老人以老卖老地唬那些年轻人呢。现在亲眼目睹了,还确切地困入了传说中的红色妖雾阵,难道等待我的结局只能被大圆筒吃掉或溶掉?!”

    一直屏着呼吸不敢喘粗气的方志轩,他听着听着就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阵阵泛起,他虽然做了几年警察,表面刚强,内心还是虚弱的,毕竟他对神秘的现象了解得不多……他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紧张兮兮的望着周伯。

    曾经在江湖上混过迹的郭厂长似乎很平静,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虽然对虫蛹早有认知,但此时听周伯说得像鬼故事似的,内心还是有点寒怕的感觉。

    赵若茹似乎没任何反应,她的内心早已将对虫蛹的恐惧转化为谋杀她亲夫的仇恨了。在她的心目中没什么可怕的,虫蛹越是神秘恐怖,她要灭掉它的决心就越大。

    在公安局曾经任过侦缉专员的刘毅倒是真正的平静,他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的责任所致。就像郭厂长所说的那样,肩上的压力就像千斤铜鼎那般沉重。他听周伯讲述经过的时候,心思并不在过程而在细节,关注的是能否从细节中滤出虫蛹特征的相关元素。他见周伯停了下来,便揣着酒瓶走到周伯的身边,边斟酒边问道:

    “你说的溶掉是指什么溶掉?”

    周伯答:“哎嘿,那是老人唬人的说法。”

    “不是唬人,是真的能溶。”赵若茹随即接过话,道:“我在压死子宏那辆货柜车的钢铃上发现它能溶橡胶。,在撞死刘芸的轮胎上发现它能溶金属。”

    “真能溶钢铁,又能溶橡胶?”刘毅似信非信似的。

    赵若茹倏地站起身,立正道:“确实,sir!明天我给你一份专门的报告。”

    方志轩也起身证明说:“sir,梅州也提供了很多有关虫蛹事故的相关资料。”

    刘毅揣着酒瓶绕到郭厂长的身边,边给他斟酒边侧头问周伯:“继续吧。”

    周伯夹了块烧肉放到嘴里,慢慢嚼着,说“其实我明白,在我眼前晃来荡去的虚影是想阻止我继续向前行进。我估摩着如果我不逆他们的意思,不选择向前强行而知趣后退的话,保住小命应该没问题的。但这时又未摘到驳骨藤,厂里的车间主任还等着我采药返去救他儿子呢,……这时我确实很犹豫。……哎哟喂,说出来也不怕你们见笑,我当时确实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自己都觉得自己羞辱了江湖人士的称号,连双腿都开始发软哎。虽然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了,也感觉到将会有危险的大件事要发生……事实上,我选择了逆意虫蛹的决定,继续前行!不就差六七米就能摘到驳骨藤了吗,想想也是,老子怕你个鸟,豁出去了!……我这样死撑,说到底就是死要脸子,害怕采不到驳骨藤返去救人,厂里的人不单会笑话我,还会指责我耽误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我越是要往前去,那虫蛹虚影晃荡得越频密,最后竟然在我眼前旋转起来。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树下,抓着驳骨藤一刀就砍下去,我本想扯着驳骨藤就往外跑的,但根本就跑不动,藤是沿着树杈缠绕着往上生的。没法子,我只好咬着牙返回头,准备爬上树,把缠着树杈的那一段驳骨藤砍下来就足够药用了。这时虚影似乎变多了,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原因,仿佛一下子多了十几个似的,拦在我头顶上晃荡着旋转,而且转速越来越快……我明白虫蛹是向我下最后通碟了,这时,我跟前这棵大树的粗壮树杆突然出现了三条虫蛹组成的等腰三角形的蛹痕图案。我估模着已升级至最高级别的警告了:只要胆敢跨越雷池半步,我的小命就没有了。……我算了一下,我爬上树砍断藤然后拔腿就跑,前后估计也不会超过五秒钟,虫蛹应该奈何不了我什么。想到这里,我也就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了,双手一伸就往树杆上钳,嗖嗖几下就往上爬了两三米,迅速从腰间拔出砍刀正准备砍下去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告诉我,左前方有一大片棕红色光,我扭过头一看,这一看还着实被前方的情景吓呆了。我惊愕得整个人都怔住了,右手高高举至空中的砍刀也在那一瞬间停住了……”

    也不知为什么,涨红着脸庞的周伯说到这里忽地停住了,他把酒杯口贴到唇边慢馒啜着,然后猛地仰头,把剩下的半杯全部倒入口里,他苦着脸的表情,就像咽下的并不是泸州老窖美酒而是苦涩的药汤似的,一脸的苦楚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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