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王美人在这个时候杀出,无异于是整件事情的延续。
本来目的就已经达到,他也没想过会给太子和宋家带来覆灭性的灾祸,只想让圣人知道,太子并非明君,宋家也并非可依赖的贤臣,从而给自己带来好处。
因为这件事,七皇子不得不与他的母妃做一次深谈。
“母妃着了别人的道了。”七皇子说得比较委婉,没直接骂她愚不可及。
王美人却不以为然,“那又有如何?只要能给太子和宋家迎头一击,就是最好的结果。”
七皇子叹道:“儿臣与太子的关系还算融洽,如此一来,他坐知道幕后之人是儿臣,这层窗户纸捅开了,日后就是腥风血雨。儿臣还能不能结一门好亲事,就不太好说了!”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太子不经事,自然要给你说一门好亲事,一旦太子失势,你才能尽快得到圣人的信任。”王美人说:“倒是有一件事,我刚刚听说,厉出衡已经和杜家那闺女成婚了!”
七皇子怔了半晌,“什么时候?”
“就在昨天,听说闹得满城风雨的,你竟然不知道?”
七皇子昨日在府里和幕僚商议太子这件事该如何善后,他能从中获得什么样的好处,都要一一做出规划,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而他首先要解决的是他的亲事,他不能娶荣国公府的嫡女,对他的未来没有好处。其次,他要让太子知道,厉出衡不会被他招揽。
可这两件事一件都没有落实,可厉出衡已经顺利娶到杜且。
七皇子不傻,他被厉出衡给算计了。
他急急忙忙地出宫,在宫门口遇到同样行色匆匆的高允。高允与他一母同胞,今年十八岁,排行十四,代管刑部事宜,十六岁建了府,除了大朝会,其他时间很少进宫,与王美人也是淡淡的,和他的性子一样,兄弟二人的关系也很淡漠。有时候,七皇子都会怀疑,他们是否是亲生兄弟。
“十四弟,你这是要去见父皇?”见了面,总要寒暄几句。
高允点头算是应了。
“召你何事?”
高允道:“还未知晓。”
“你自己当心点,东宫的事情还未了结,又生了节枝,你还是小心行事。”
高允道:“我素来秉公办案,不曾偏私,又有什么可当心的?”
七皇子气结,“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想巴结东宫,是你的事情,我绝不会和你同流合污。”高允一甩袍袖,断然离开。
七皇子苦笑,这宫里只有他和高允是一母同胞,可关系最差的也是他们。
七皇子出了宫门,寻着工部的衙门而去,却被告知厉出衡告假,裴尚书给了他一个月的假,眼下正是新婚燕尔。他不得不去厉家寻他,可厉家门房却说厉出衡一早出门未归,七皇子心中当即疑惑丛生。
厉出衡此时正在齐王府,与高斐手谈正酣,棋面成胶着状,杀得难解难分。
“你的心愿,本王已经帮你达成。”齐王思虑良久,方落下一子,“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
“今日之后,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正是你出击的好时机。”厉出衡盯着盘面,手中把玩着白子,说:“殿下也不该继续隐忍下去,该出手的时候,不要让予他人,让机会白白流失。”
齐王笑道:“本王是不受宠的皇子,从出生就不受宠,只因本王的母妃是先帝替他选的,为了登上那个至尊之位,他不得不借助谢家的力量,是以他觉得本王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一种耻辱,可他又不得不依靠谢家,时至今日他都不敢对谢家下手,一味地扶植宋家为太子所用。当然,本王也是有机会获得圣人的青睐,只可惜他想以本王的亲事为筹码,让本王也娶宋家女为妻,若是没有遇到葵儿,本王娶谁不都是一样,但本王还是没有如他所愿。”
“王妃贤良淑德,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即便是出身不如宋氏,但她真心为殿下筹划操持,又岂是宋氏可比。宋家如今是自身难保,假以时日,事情落幕,也就是殿下重出之时。”
“经此一役,你就不怕太子知道这件事是你在幕后策划?”齐王也忍不住好奇,他把京城搅成一摊混水,却只为了娶心尖上的女子为妻,就仅仅只是为了她而已吗?而一旦暴露了他与太子对立的局面,他的性命却只在朝夕之间,纵然能保全性命,日后想要在朝堂有所建树,除非是他打败太子,夺得这天下,论功行赏。可他到底能不能最后打败太子,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厉出衡为何会如此笃定。
厉出衡终是落下一子,微微笑开,“他肖想厉某的娘子,厉某若是坐以待毙,枉为儿郎!”
齐王揶揄道:“昨日大礼已成,今日看起来神清气爽,看来这桩婚事,你受益匪浅。”
厉出衡淡淡地道:“有娘子就是不一样,这还用说吗?”
齐王大笑,“本王就没见过如莫归你这般直白的人,没成亲前心心念念这位杜家女君,成了亲事事把她挂在嘴边,本王才多留你这一会,你看看你这棋都下成什么样了?”
厉出衡随意落下一子,“臣归心似箭。”
齐王气结,“夜已深,用了饭再走吧。”
“娘子在家里等臣。”
“走走走。”齐王挥手,“本王还不稀罕留你。”
厉出衡撩袍而起,谦谦施了一礼,“臣这就告退,未来十日,还请殿下勿要召臣,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请殿下先顶着。臣新婚燕尔,没有空闲。”
齐王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轻叹,唤来侍卫谢历铮,“桐儿闹完了没有?”
谢历铮是谢家培养的侍卫,自齐王开府建衙,就一直在齐王府听差,清瘦黝黑,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五爷已经回家了,黄昏时史鹰去过一趟,想息事宁人,杜如笙还是称病没有出来,杜战赔过几次罪,可五爷一定要杜如笙出来。”
“杜如笙自以为聪明,可却在太子自身难保的时候,给他添乱,眼下是骑虎难下,赔了女儿又失去太子的信任,由着桐儿去闹吧,只要不太过分就好。”
谢历铮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
“今日清远侯来过。”
“他来做什么?”齐王不解,纪澜是太子一党,和他向来没有瓜葛,“他若是再来,就说本王不在。”
厉出衡归心似箭不假,出了齐王府,他催促阿松快些赶车,阿松不太情愿地挥鞭,被他一记暴栗敲得脸都皱了起来,不得不加快速度。
齐王府离厉家不远,只隔了一个坊区,宵禁已下,但厉出衡已在工部任职,宵禁的时辰往后挪了一个时辰,宿卫军不会与他为难。
可刚从划定的下马地界下车,厉出衡就遇到不想看到的人——纪澜。
纪澜肩头落雪成霜,有几处已化为雪水,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侯爷。”厉出衡想要视而不见是不可能的,纪澜那人中之姿,想要忽视都很难,更何况他诚心让他看到。
纪澜上前,他身着甲衣的身形与厉出衡要伟岸许多,厉出衡抬眸,淡淡地一瞥,不见情绪起伏。
在纪澜面前,他无疑是一个胜利者,但他并不同情纪澜,同样为杜且而来,同样一世不得,再世纠缠,可凭什么纪澜就觉得他才是最适合杜且的那个人,且整天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仿佛他才是那个伤害杜且至深的人。
厉出衡抬步往前,“侯爷是内子的义兄,却不是厉某的义兄,不必用这样的眼神审视厉某,你没有资格。”
“本侯只想问你,你重生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厉出衡脚步未停。
“前世阿且之死,是不是你一手策划?你娶杜乐是为了报复杜家,对不对?”
厉出衡停下脚步,“厉某不知道侯爷在说什么,侯爷请回。”
“厉氏择主,不应该是太子吗?”纪澜拦在他的身前,“可你选了齐王,不就是因为你知道他才是日后的九五之尊?”
厉出衡大笑,“既然侯爷能知过去将来,该如何选择那是侯爷的事。”
厉出衡甩开纪澜,重重地关上厉府的大门,冰天雪地,只留纪澜一人微微偻了脊背。
杜且终于盼回厉出衡,走出苍松院迎他而去。
厉出衡解开披风罩在她纤弱的肩上,“天冷,小心冻病了。”
杜且道:“夫君为国为家,妾理当相迎。”
夫君!厉出衡心神荡开,握住她的手,“你叫我什么?”
杜且嗔他,“你明明听到的!”
“听不太清楚,再叫一声嘛……”
杜且臊得脸都红了,甩开他的手,快步走进屋中,屋中火盆毕剥,温暖入心,她的脸更是火热难消。
厉出衡把阿松和婢女都留在门外,“夫人由我侍候,你们都下去吧。”
阿松和白芍面面相觑,“郎君这真的是,有了夫人就不要阿松了,阿松命好苦,会被赶回河东的。”
“河东很可怕吗?”
“河东不可怕,老夫人很可怕!”阿松默默摇头,“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