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的躯体正贴着她。
一转头,她便对上了贺荆南熟睡着的脸。他侧着身子,身上穿着和她同款的条纹病号服。
就在她打量他的时候,他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她想闭上眼睛,已经来不及了。
只好尴尬的说了句,“早上好!”
闻言,贺荆南瞥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很晚了。”
顾然这才醒悟过来,“你怎么会在我这里?”
贺荆南愣了一下,别开了脸,“医院里病床紧张。”
顾然,“……”
又沉默了一会儿,顾然实在憋不住了。刚才她醒来的时候就想上厕所,看见贺荆南才没说。
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因为两只胳膊都被固定住了,腿也受了伤。
所以没有支撑点,起不来。
终于,在她沿着床单蹭了好几次都没起床成功的时候,贺荆南开口了。
“你干什么?练诈尸啊?”
顾然憋了又憋,终于吐出了三个字,“上厕所。”
闻言,贺荆南也有瞬间的不自然。
想伸手帮她一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被固定住,根本抬不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先扑哧一声,两个人都被戳中了笑点。
安浩推开门的时候,便看见两人面对面躺在那里,相视而笑的样子。
他一把捂住眼睛,转身就走,“哎吆,怎么突然眼前一黑?”
“站住!”贺荆南严肃的叫了一声。
安好头也没回,“我眼镜忘带了,看不见!”
“回来!”贺荆南没好气的看着这个二逼。“自从秦瑶说你戴了眼镜像汉奸之后,你什么时候有过眼镜?”
“……老大,你有没有良心?”安浩哀嚎,“三天前,要不是我徒手从山洞里把你们扒出来……”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
“那倒不用!”安浩缩了缩脖子。
贺荆南眼睛一眯,“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安浩顿时怂了,“是我错了行了吧?我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我不是故意的。那山上那么绕,我迷路了!”
顾然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的,原来,那天贺荆南是留了一手的。
前晚,安浩帮他准备好钱之后,也跟着赶到了海城。但是为了迷惑对手,所以他们特意分开行动的。
当贺荆南和那些人在绕圈子的时候,安浩就利用那个空档,动用他老爸的名头,紧急调了人在后面跟着。
谁知道,后来贺荆南被溜了好几圈,他就跟迷路了。
按照原计划,是贺荆南一进去,他们也跟着进去,将那帮人一并抓获的。可最后等他被炸药声引导过去的时候,人早就跑光了。
“对不起老大,不过从死了的那个人身上已经找到线索了,很快肯定就能破案了!”安浩十分诚恳的低头道歉。
顾然突然心下一提,犹豫着问道,“你们有看到一个摄像机吗?”
安浩愣了一下,才道,“在废墟里找到的时候都砸碎了,被警察带回去了。”
闻言,顾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贺荆南沉默片刻,才对安浩说道,“去叫护士来!”
安浩顿时跳了起来,“我不打针,我不打针!老大,换个惩罚吧!”
顾然,贺荆南,“……”
……
翌日,钱杉他们来医院看望。
看见贺荆南和顾然在一张病床上,也都面面相觑。
顾然十分不自在,趁着护士过来的时候,便要求护士拿了轮椅来,钱杉推着她到花园里转了一圈。
一路上,钱杉欲言又止。
顾然都被他憋得难受,索性率先开口。“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钱杉想了想才说道,“总监,虽然我认识你时间不长,但是你对我的帮助和照顾我都能感觉到,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一样。”
他突然这么正经,顾然反而更不安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杉说起,人就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顾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心思去捋顺这一切的事情。
“会不会和苏总监有关?”钱杉说道,“我总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你失踪那天,刚好许总也离开了。”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我们并没有证据!”顾然没有说的是,她一开始确实也是笃定是苏忍冬要害她。
可是后来,贺荆南去救她的时候,那个人和贺荆南的对话,一副完全是冲着贺荆南来的那种语气,又让她迷惑了。
似乎这一切,不仅仅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掩下心底的思绪,顾然问道,“最近一部的情况怎么样?”
“井然有序!”钱杉只说了这四个字。
顾然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现在也没事了,二部的事情暂时就靠你了,你回去之后好好带着大家完成接下来的学习,一切都等回到海城再说。”
“好!”钱杉得到顾然的指示,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
“还有……你来看我的事情,不要被别人知道。”这也是为了配合查案。
“我明白。”
推着顾然,又往回走。
远远地,看见贺荆南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想起那天打给贺荆南的电话,钱杉又道,“总监,您和贺先生还好吗?”
顾然挑眉。“难道看起来很不好?”
“那倒不是,就是……您失踪的时候我找过他,他的态度有点奇怪。”
“他就是那样的人!”顾然一句话带过,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钱杉见状,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余。毕竟最后身陷虎穴,将顾然舍命救出来的不还是贺荆南吗?
将顾然推回阶梯前,贺荆南顺手将轮椅接了过去。“还想去转吗?”
顾然摇了摇头,“不转了!”
“那好!”贺荆南说完,利落的转身,将钱杉撇在了身后。
……
邕城中药种植基地。
苏忍冬终于配出了第一个方案出来,一时高兴,便放大家提前回去酒店休息。
而她也是第一次在中药里找到了一点点的成就感,便多留了一会儿。
临近傍晚,她才拿着新方案的配方高兴地往回走。
走到一处比较高的中药植株旁边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将她拉了过去。
她一眼看过去,面前的人狼狈不堪,衣服脏不说,还带了很多干涸的血迹。
原本猥琐的目光,现在只剩下恐惧和愁苦。不是王老四,还有谁?
“你放手!”苏忍冬嫌恶的看着他。“你要钱,路我给你指了,现在还来找我干什么?”
“出人命了,给我拿钱,我要走!”
“人命?”苏忍冬愣了一秒,随即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谁死了?”
“你让我要钱的那个女人和男人,还有一个,被炸死了!警察已经封锁了那个山洞,肯定很快就会找到我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忍冬不耐烦的推开了他。
王老四恼羞成怒,“是我要我绑架那个女人要钱的,为这我差点被炸死!你就不怕我要是被抓了,把你抖出来!”
“我怕什么?你有证据吗?你自己蠢,让警察发现了你的蛛丝马迹,你怪谁?再说了,你们私下里的那些勾当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闻言,王老四彻底暴怒。
“什么勾当,我只是想要钱,那些跟我也没关系,那个男人不是你找去的吗?炸死人的也是你们,现在想赖到头上,没门!”说罢,他一把揪住了苏忍冬的衣领,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忍冬这才有些慌了,“什么男人,我真的不知道。”
“那个我现在也管不着了,你不给我钱,我就掐死你!”
苏忍冬之前是怕王老四把篓子捅到许子骞那里去,但是现在许子骞不在这里。而且王老四还成了杀人犯,所以她才肆无忌惮。
只是她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求生的本能让苏忍冬用力的反抗。
王老四本就受了伤,又担惊受怕了好几天。这会儿被苏忍冬用尽全力一推,便整个人朝着地下倒去。
紧接着,苏忍冬只觉得,脖子上一松。
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顺利的吸入胸腔,她做起来往后一看,王老四倒下去的时候,刚好磕在石头上。
这会儿,他的脑袋下面已经汩汩流出鲜血。
毕竟还是女人,又是和她争执而死,苏忍冬一下子慌了。
第一想法,就是趁着现在天黑没人,赶紧离开这里。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她一路快步走出种植基地。
回到酒店,饭都没吃,她就上了楼。可是冷静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对。
刚才她们那样争执,一定留下了蛛丝马迹。
要是明天有人发现尸体,警察一查,就会查到她。
越想,越坐立不安,苏忍冬只好又换了身衣服下楼。
一路回到刚才的地方,拨开药丛。
刚才躺着王老四的地方,空空如也。
就连刚才沾满了鲜血的石头,也干净的躺在那里,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她在做梦。
弯腰从药丛里出来,苏忍冬又环视了一圈四周。
一阵风吹过,她感觉后背凉嗖嗖的,这一切都太灵异了。
突然,身后有只手,拍了她一下。